兩人在我面前停下,光頭給嚴靳遞煙,嘿嘿笑著,殷切得不得了。先前打了兩次沒燃的打火機很識時務地冒出了小火苗,他用手掌虛掩住,聳起肩膀,作勢要給嚴靳點菸。
嚴靳擺手,問我:「方總呢?」
我伸手往裡指了指。
他看向光頭,問:「是你撞了她的車?」
「不是我的車,是方玉珩的車。」我說。
光頭收起打火機,乾巴巴笑,笑容遮住了他一閃而逝的驚愕。他的眼角擠滿褶皺,褶皺直飛後腦,連帶著頭皮都不平整:「易小姐和嚴律認識,就是自家人嘛!小事,都是小事,一切責任算我的!易小姐想要什麼補償,儘管說。」
光頭態度轉得飛快,他好像很怕嚴靳,但怕得太真誠,又有點類似於敬畏。我沒興趣細品他的心理活動,只想讓他馬上去隔壁大廳改名改姓。
我聽到嚴靳說:「責任還是得按事實劃分。」他又說,「黃總你這臉怎麼回事?」
光頭摸著眼角三道血痕,乾笑變訕笑,他解釋道,只是小打小鬧,只是不打不相識。又拼命遞眼神給我,我把視線挪開,徑直回了調解室。
光頭的律師後腳到了,我們雙方六人在調解室坐了十幾分鐘,簽完調解協議書,又聽了幾句批評教育。走的時候,方玉珩在大廳里遇到熟人耽誤了,我跟嚴靳先去停車場等他。
期間光頭帶著中年女人開車離開,走之前他說,一定要請我吃飯賠罪,他遞給我名片,上面寫著「黃洪飛」。
我問嚴靳:「黃洪飛身邊的女人跟他什麼關係?」
嚴靳說:「是他大嫂。」
我睜大眼睛:「這年代還興續弦?」
「我只能說是,代為照顧。」
「他大哥很忙?」
「幾年前去世了。」
說到這,方玉珩來了。他面帶微笑,跟嚴靳握手:「實在沒想到,嚴律會親自過來,真是麻煩了。」又拍拍我肩膀,說:「休寧,這位是萬恆的嚴律師,你小時候應該見過。」
見過。當然見過。小時候見過,我十五歲跟他第一次見,長大後也見。
我看著嚴靳。我想起他在尼斯的海濱別墅,我們上次見面就在那裡,上上次見面還在那裡。乾的都是差不多的事,無非吃飯睡覺,過點日常生活,過點姓-生活。
每次都筋疲力盡,每次都瘦幾斤,每次都是最後一天上午十點他送我去機場,我搭同一班飛機回巴黎。
我摸著手裡的墨鏡,說:「大概吧,我記不得了。」
-
方玉珩本想讓我跟嚴靳同行,讓嚴靳送我回家。我拒絕了,堅持要跟他去修車。
把車交到4s店,方玉珩帶我去附近商場吃飯,我們去了一家很普通的牛排館。這時候是下午三點,餐廳里除了服務員,只有我們兩個。
他坐在我對面,暖黃的燈光照著他,把輪廓渲染得很柔和,柔和得不大真實。
他像是被回憶浸泡著,是我的回憶。
吃飯的時候,方玉珩說:「你沒有印象了嗎?初三那年,我十六歲生日,我帶你去東港放煙花,第二天我們一起看日出,趕海抓螃蟹。我問你,徹夜不歸,你爸爸媽媽會不會生氣,你說不會,你拜託三叔的朋友幫忙扯了謊。我問你,是哪個朋友啊,扯的什麼謊啊,你說,以前沒見過,好像叫嚴靳。」
第3章 「抱完弟弟抱姐姐。」……
我用刀叉切牛肉,肉有些過熟了。我笑笑說:「你記性真好。」
「和你有關的事情,我還記得很多。」方玉珩說,「你能回來,我真的挺意外,也真的很高興。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我不知道這種話該怎麼接。聽到直白的情感表露,我一般不吭聲。
我的歷任前任里,小舟最喜歡做這種表達。
他在美國出生長大,他總對我說我愛你、我喜歡你、你真好、你最好了、你傷了我的心、我不能不愛你......之後一般還會加上:寶貝你為什麼沒反應?你好冷血,你是個木頭。
我不是木頭,也不冷血,但聽到那些話的瞬間,的確是沒反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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