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在海鉑上班也逃不過這種日子,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翁夢璇叛逆榮光的庇佑之下,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
我過了好一陣平靜又清淨的日子。
我挺感激她,所以我總給跟她分享好吃的,一連分享了一個月。
泡芙啊、芝士蛋糕啊、車厘子啊、蘋果派啊、壽司啊、咖啡奶茶啊,偶爾也有薯片和餅乾,偶爾還會偷著喝半杯梅子酒、葡萄酒。
這些東西一半是嚴靳買的,一半是我自己買的。
前幾天嚴靳來2804跟我見面,他托著我的後腰,說:「怎麼又瘦了?別告訴我你還在學巴黎女人。」
我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一點挫敗感,我說:「我之前在網上刷到過一個視頻,講的是一對情侶,那個男的好神經,每天做很多好吃的,看女朋友一天天胖成球、胖成豬,他就特別幸福、特別有成就感。他摸著對方白花花的肉,好像就能顱-內-糕-潮。」
我跨坐在他腿上,他親我,我揉他腦袋,我說:「啊呀,你不會就是這種變態吧?」
嚴靳在我肩窩裡笑:「那這顱-內-糕-潮來得不容易啊,需要持之以恆的。」
我抬起頭,伸長脖子,閉上眼睛:「有人拿我當豬養,我就會逃出豬圈,有人拿我當鳥養,我就會飛出鳥籠。」
他伸手捂住我的嘴,又低下頭去親我的鎖骨。
說回學海洋工程專業的翁夢璇吧。
我憑藉這些雜七雜八的食物,征服了她的胃,也征服了她的心。我給她留下了很不錯的印象,她認為我並不和辦公室的大哥大姐同流合污,我是值得她信任的,是自己人。
於是在星期五的下午,她對我發出邀請,她請我去一家名為AKK的Live house看她樂隊的演出。
我驚訝:「你是樂隊的經紀人嗎?」
翁夢璇趴在辦公桌上,用氣若遊絲的聲音告訴我:「我是吉他手兼主唱。」
我抬頭,濤姐正盯著我,我裝模作樣地敲了幾下鍵盤,她收回眼神忙別的去了。我探頭問翁夢璇:「你們樂隊叫什麼名字?」
她說:「bamboo bee!bee後面加個感嘆號。」
我說:「竹蜂啊,為什麼要叫這個,是你想的名字嗎?」
翁夢璇用手掌作出一個小範圍飛翔的動作:「小蜜蜂,嗡嗡嗡,飛在花叢中。」
我笑了聲:「竹蜂是蜜蜂嗎?好像是蜜蜂科的?蜜蜂科就等於蜜蜂嗎?」
翁夢璇說:「不知道,但竹蜂聽起來酷一點。」
「海里有什麼生物類似蜜蜂嗎?」我問。
翁夢璇皺了眉頭:「我是學海洋工程又不是海洋生物,我除了鯊魚海豚鯨魚水母,就只知道帝王蟹、麵包蟹、澳洲大龍蝦啦!餐桌上學到的。」
我答應了翁夢璇星期六晚上去AKK看演出,去看上班時間奄奄一息的翁夢璇是如何像蜜蜂一樣在台上飛舞。
我不習慣一個人進出Live house,以前去這種地方,都是和朋友一起。
他們喜歡聽很熱鬧的樂隊,很熱鬧的歌,一大群人,金髮的棕發的黑髮的,也有染得紅彤彤、藍幽幽的,穿著背心,短褲,短裙,在密閉里蹦蹦跳跳,難免會碰到誰的肩膀,踩到誰的腳。
我能接受被熟人碰肩膀、踩腳,但如果周遭都很陌生,心裡會生出恐懼,像被丟進懸崖底部的大坑。
像會被坑殺。
這種安全感的喪失,讓我想起嚴靳對婚姻的解讀。
其實兩個人被扔進大坑,該被坑殺還被坑殺,但獨自消亡與共赴黃泉相比,好像少了很多壯闊,多了很多落寞。
我也是膽小鬼吧。
我決定找個人一起去看演出。方玉珩是我的第一人選。
我早上醒來就給他打電話,我的聲音還很拖拉,他已經特別清醒了。方玉珩喜歡跑步,從小就有晨跑的習慣,以前跑三公里五公里,現在跑十公里,十五公里。
我揉了幾下眼睛,看向窗外蒙蒙亮的天,我說:「你不會已經跑完十公里了吧?」
他用很精神的聲音告訴我:「跑了二十一公里。」
我抓著電話笑了笑:「半程馬拉松啊。」
「下星期周末要去跑全馬。」方玉珩說,「提前適應適應。」
因為剛剛睡醒,我的腦子本就不太靈光,被他的馬拉松這麼一繞,完全忘記了打這通電話的初衷,但我不想掛斷,拖拖拉拉地,說了一些沒內容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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