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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桑沉焉跟湯先生不過前後腳功夫,一人往東,一人往西,倒也兩廂得宜。

尚未行出去幾步,便見著翠俏躲在花垣之後,桑沉焉快步上前,「可是打聽出來了?」

翠俏身為桑沉焉的貼身女使,替主分憂的本事很是厲害。「姑娘,聽紀府的姐姐們說,估摸著今兒午膳前後,紀大公子的車馬就要入城了。姑娘可是要去瞧一瞧。」

萬萬沒料到來得這般迅速,桑沉焉低聲埋怨:「錢弗若的消息也不怎麼的啊,還表哥表妹呢,這知道得也太晚了。」

轉頭低聲吩咐翠俏,「你去月洞門盯著點,要是來人請明理堂的公子姑娘們,你麻溜地先來給我報信,可是記得?」

屆時她桑沉焉一定要以京都端莊姑娘的姿態出現,一改舊日頑固印象。讓紀大公子好好認識她。如此,估摸著才能成功拜師。

當然,要將錢弗若踩在腳下,好生出一口氣。

翠俏得令而去,桑沉焉開始焦急等待,等到回府午膳,等到下晌湯先生精力不濟,照舊歇息,也沒見著翠俏的身影。

直至今日下學,姑娘們各自散開,仍未見到前院來請人,難不成是紀大公子的馬車出了什麼意外不成?

精神緊繃了一天,到此時略有些泄氣,也有些精力不濟,桑沉焉收拾好書冊,打算等著五哥一道回府。冷不丁地,錢弗若的聲音又從背後響起。

「我說你,桑三,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地打聽我表哥的消息去了。我告訴你,我舅母心疼我表哥,讓人回去休息了,明兒才跟明理堂的公子姑娘們見面呢。」

桑沉焉聞聲,轉過身去,看了看坐在身後的錢弗若。難得,今兒這人頗為精神,更為難得的,她頭上簪了三隻珠花。

「錢三,你莫不是撞邪了,怎的打扮得這般像個姑娘?」

「誒,我就是個姑娘,你瞎說什麼呢!我哪日不像個姑娘了!」

桑沉焉死氣沉沉地動了動眼珠子,「哦。哪一日都像個姑娘,如何?」

委實沒有精神再來吵吵一番,桑沉焉打算讓錢弗若勝利一場。可這模樣,跟她專程上門欺負人,沒什麼兩樣。

錢弗若一下竄得老高,「桑三,你欺人太甚!我這就找我舅母去,讓表哥給我講學。將你狠狠踩在腳下!」

說罷,負氣而去。

只剩下桑沉焉,孤零零望著窗外。好生無趣。片刻之後,桑沉焉決定去明理堂東側,看看五哥如何,是否準備歸家。

出了明理堂西側大門,站在廊下,只見庭院中滿地清白,青瓦覆著白雪,翠綠壓著柳絮。

偶有西風乍起,亂瓊碎玉與天齊。

仿佛是不經意之間,一男子從遊廊而來。他身著天青色長袍,外罩大氅,通身不見多餘配飾,只腰間玉珏一枚,行動間緩緩晃動,與這一刻的天色爭輝。

男子許是見著西側廊下有位姑娘,朝著桑沉焉的方向,遙遙一拜,姿態挺拔,青松白雪。

冬日素來刮的是西風,目下不知怎的,陡然刮成了東風,桑沉焉渾渾噩噩的腦子,登時更加迷糊。

來不及想起回禮,只見男子已經轉身往東側去了。青瓦白牆,素色帷幔,隔著空曠的庭院,隔著亂舞的飛絮,仙人之姿,公子無雙。

待人進了明理堂東側,桑沉焉才真真回過神來。暗罵自己:為何不回禮呢?

平日裡的大家閨秀做派都去了哪裡?

難不成是跟錢弗若、五哥這等不要臉的混得久了?

僅僅是一個照面,自認淺薄如斯的桑沉焉,旋即被這公子的氣度震懾。如此模樣的公子,才當得起「京都貴公子」的稱呼。自己怎的如此不知禮數呢?

翻來覆去罵了自己幾遭。又突然想起來,適才進來那公子去的地方,乃是公子們上學的明理堂東側,那這不是……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紀大公子麼?

對此地如此熟悉,又如此知禮,不是紀大公子還能有誰。

桑沉焉仰天長嘯,作孽啊,這還能求得紀大公子給自己講學麼!

想著剛才所見那副沉穩識禮的模樣,正要出聲的桑沉焉,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要是真嚷嚷出去了,丟臉可不是一點點!

這夜,桑沉焉難得有些難以入睡。躺在臥榻上,翻來覆去幾遭之後,嘟囔道:「翠俏,今兒去了何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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