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你該長大了。
「你十四了,阿娘快護不住你了。我兒!」
「你怎的還這般不知輕重。」
一番話,褚夫人說得越來越慢,越來越無力。話到最後,桑鈺嫣起身抱著褚夫人,
泣道:「阿娘,我長大了,我能護著阿娘,能護著桑桑。我們往後都不會被人欺負的。阿娘。你放心。」
到了此刻,桑沉焉才痛恨自己的衝動莽撞。
她險些害了二姐,又害了自己。
「阿娘……我錯了。我……我……」,說著,她卻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哽咽著,埋頭痛哭。
嗚咽之聲,在整個花廳迴蕩,本就不大的桑府,頭一次顯得這般空落落的。
倘若有股穿堂風,能從大門徑直刮到後罩房。暢通無阻。
「阿娘……我知道錯了……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能看著別人……這樣侮辱先生……
先生教我念書、習字,先生是頂頂好的先生……
先生合該於朝堂大放異彩,為何得偏居一隅,成日在家溫書……
阿娘,我做不到!」
作者有話說:
桑桑:先生是最好的先生!
第21章 衝動
◎妄念,紀明生了妄念。◎
不知在何處鬼混後歸來的桑正陽,還未進得花廳,遠遠地在廊下就聽見屋內三姑娘的哭嚎之聲。
他雖是個不著調的哥哥,日常也欺負自家妹妹,可那都是鬧著玩兒的。在他記憶中,打從桑桑跟著紀明念書,越發穩重之後,母親甚少言辭激烈,桑桑也很少嚎啕大哭。
遙遠的記憶中,如此震天響的嗚咽,得是當年桑桑知曉自己豁了口,不能尋個合心意的夫婿之時吧。
桑五郎在廊下站定許久,正午的烈陽照不到他身上,卻能瞧見他恍若渾身冒著火氣。炎炎夏日,熱汗淋漓。
他走到跪在庭院的僕婦中央,厲聲問道怎麼回事。顧媽媽等人,你一言我一語答了。
剛說道是西湘雅間,只見桑五郎一陣風似地去了。
他走後,幾個丫鬟僕婦依舊跪在庭院中。烈日炎炎打頭頂徑直而下,他們幾個卻是冷得縮了縮脖子。
桑正陽一陣風馳電掣到得明德樓西湘雅間,見著兩個壯碩的僕婦守門。冷眼一瞧,心中便料定是她欺負自家妹妹。也不問話,莽撞地直往裡闖。
兩個婆子雖出自武將之家,素日裡卻是圍著自家姑娘轉,哪裡推攘得過壯年男子。因大庭廣眾,也怕引人多瞧,壞了自家姑娘名聲。
如此,一個氣性上頭,一個有所顧忌,三兩下功夫,桑正陽闊步一邁,進得雅間。
內間僅有個桃紅衣衫姑娘,並一個有些柔弱的丫鬟。桑正陽一瞧,不是顧媽媽所言的人多勢眾,當即冷笑一聲。
「怎的,你的幫手是害怕你五爺我,麻溜地找地方躲起來了。」
胡嬋娟見著有人闖門便起身戒備。人入門了,萬不料他如此說話,當即不知該擺出個甚表情。
見人不答,僅是將自己的丫頭護在身後,桑正陽更為火大。
嗤笑,「早間之事,你躲在惡奴身後,像個烏龜模樣。而今倒是本事了,知道護著人了。那可是晚了!欺負我妹妹的時候,你是沒打聽過你五爺是誰。那是我從小護著長大的妹妹。
你趕緊的,將另外兩個姑娘放出來。你五爺我一塊收拾了。沒得耽誤功夫,我還得家去照顧人呢。」
這個夯貨,一點怪異也沒覺出來,甚者,對面之人是誰也沒弄個明白。而自己為何而來,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揭了個乾淨。
胡嬋娟見他如此模樣,心中的戒備散去三五分,冷眼睨了人一眼。
「公子來此為何,像是吃了酒了,醉得厲害。來者是客,我讓侍者替公子來一碗醒酒湯如何?」
女子不緊不慢,分外坦蕩,一點也不害怕。一言已罷,緩緩坐下,不用丫鬟伺候,自己為自己倒了杯茶。
而後又替桑正陽倒了杯,推到他跟前,示意他坐下說話。
桑正陽火了一路的腦子,總算有了幾分清明,疑惑道:
「你是誰?」
少女輕笑,「公子闖進來替自家妹妹出氣,還不知道我是誰麼?」
桑正陽好似被女子的淡然之色鎮住,想著許是自己著急眼花,進錯了雅間。當即三五步退到外間廊下。
抬眼一眼,明德樓獨有的雕花木牌上寫著:西湘。
眨了眨眼睛,定睛再一瞧,是西湘沒錯。
腦中的那股子熱氣轉瞬之間消散個乾淨,雅間沒錯,人卻是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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