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真好。我定當好好孝敬先生……若是當時先生收下錢家三姑娘做學生,我可是會好生羨慕一番的……」
桑沉焉騎在小馬駒上,絮絮叨叨說起了當年。彼時紀明方遊學歸家,她跟錢弗若二人為了明理堂最差姑娘這個名頭,來找紀明拜師念書。
因著她一點子騎射功夫也無,只能騎在馬上慢走。
紀明一步步跟著,聽著她的絮叨之言,一絲不耐也無。直到她歇了話頭,方說道:「不會的。」
桑沉焉未明白,再次問道:「什麼不會?」
「我是說,若是當時來找的是錢三姑娘,我不會收她為徒的。」
「為何?」桑沉焉突然來了興致。她一直以為,能得紀明為先生,全是因著她堅持不懈。
紀明好似從遙遠之處回神,雙眼無神瞭望前方。
跨過這似有似無的柵欄,便是一望無垠的層層山巒,連綿起伏,山霧氤氳。
半晌之後,紀明乾巴巴道了聲「不知。」
或許從北地遊學歸來的那個傍晚,迷迷糊糊隔著飛絮相望的那抹身影開始,或許從受了寒氣越發瘦小,卻依舊鮮活朝氣的那幾聲「紀大公子」開始,
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話,又該與誰說去。
自是無人。仿若那層巒疊嶂之間的山霧,熱氣未起,由得她猖狂罷了。不消幾個時辰,只能是山是山,水是水。
紀明如此安慰自己。
時間萬物,最是人心不可謀。
不到片刻功夫,少女又問起了這身騎馬裝可是好看,過些時候再來,換一身新的如何,亦或是小馬駒該如何餵養,諸如此類,不過是些瑣碎之事。
紀明平日思量最多的,不是官家如今何等態度,就是月氏和羌戎的戰事何時才有個結果,而今他卻認真思考著,閨閣姑娘,嬌嬌年華,是該穿得鮮亮些才好。
如此這般,二人恍若無人,在偌大的馬場轉了一圈又一圈。
一旁桑鈺嫣,桑正陽兄妹都已然回帳下歇息去了,更不消說幾個小的,早就嚷嚷著人困馬乏,看莊頭釣魚去了。
一時桑鈺嫣從帷幔後出來,想著瞧瞧桑桑在何處,別是高興得忘了休息。她方朝著馬場內走了三五步,便瞧見二人於驕陽下走來。
桑沉焉仍舊騎在馬上,紀明牽著韁繩,隨身候著。偶有熱浪襲來,姑娘的嬉笑之聲飄散,男子袍角翻飛。
如斯場景,桑鈺嫣心中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覺得惴惴不安,好似有塊大石,壓著自己一搖一擺沉將下去。
回程途中,桑鈺嫣和桑沉焉姐妹二人共坐一馬車,紀府的公子和姑娘分坐各自馬車,紀明和桑正陽則在一旁護衛。
過得明德樓,車簾外傳來紀明溫柔的言語,「今兒雖說是我邀請諸位去騎馬,可實打實勞累了幾位妹妹,此前我已遣了落玉和碎硯,買些明德樓的點心,還請各位妹妹收下。」
說罷,就見著桑沉焉撩開帘子,嬉笑著謝過,接過一盒子點心進來。
桑鈺嫣心中的惴惴之感,愈加深刻。又見桑桑打開盒子,裡頭裝著五香糕、玫瑰酥餅,並三五個黃冷糰子。
皆是自家妹妹素日裡愛吃的。
接過桑沉焉順手遞來的五香糕,桑鈺嫣有些發愣,五香糕的酥皮也太脆了些。
「桑桑,你日常在絳雪軒念書,先生待你可好?」
桑桑正一口五香糕下去,腮幫子鼓鼓的,活像個小倉鼠。
「二姐,莫要擔心,先生待我極好。日日給我點心,涼茶,前日還吃了冰丸子呢,」未見自家阿姐同自己一樣開心,桑沉焉猛地改了口,
「日前先生還親手教我寫字呢。」
酥皮委實太脆,桑鈺嫣一個不穩,捏碎一層。
故作鎮定,「紀大公子不是一直在教你衛夫人小楷麼?」
「是啊,只是前日先生說我,楷字寫得不好,他自己親自寫了一個,讓我臨摹呢。」
聽罷,桑沉焉那顆懸著的心,稍稍放回去。五香糕終於入口。
紀府規矩甚嚴,紀大公子更是從小便有小夫子的稱呼,到底是自己多心了。
往後的日子裡,紀明隔三差五,便帶著桑沉焉、桑鈺嫣、紀府幾個公子姑娘,出門郊遊,各處文會,詩會,茶會。
他們於倉山之側放風箏,於洛水之上觀星辰日月,於朝霞未起之時踏秋山之巔,於滿目霜紅之日賞落霞萬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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