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快過命的交情了,錢弗若也不過是喜歡同人吵吵兩句,斷然沒有捏著不放的。
掛念著適才的恩科,桑沉焉囫圇吞應下,「不過,你且是得告訴我,你這個消息何處來的。倘或不可靠呢?」
錢弗若:「你是不相信我。也是,我沒得什麼讓人信任的。可是你不信我,你也要相信我阿爹的一腔鑽營之心啊。他前兒才巴結上文淵閣秦學士。秦學士的話總是能信的吧?」
文淵閣大學士,秦忠,人如其名,忠厚,勤懇。而今已是近古稀之年,是朝中僅有的年邁且受官家看重之人。
這消息太過震驚,倒不如說錢三自己偷聽得來的實在。
桑沉焉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嗓子,顫抖道:「諫議大夫,你阿爹,要是真有這功夫,倒也用不著使自家姑娘,去巴結諸位大臣。」
錢弗若散去三分氣勢,嘿嘿一笑,「這不,我也是不信麼。想著你阿爹是國子祭酒,不定有什麼消息呢。來告訴你一聲,咱們二人之間,也算是互通有無,禮尚往來。」
見狀,桑沉焉登時挺直腰板,「那什麼,小玩意兒,你莫要等。我是不會給你做的。」
「桑三,一碼歸一碼,你莫要胡攪蠻纏。」錢弗若怒斥。
「是你誆我在前,我何錯之有!」桑沉焉怒目回視。
幾月未見,這二人才消停不到兩個時辰,親親膩膩說了幾句話,這就又反了天了。
護衛在自家主子身後的丫鬟,早已習慣,順手招來跑堂,讓人上些瓜果點心。末了,丫頭們竟然相互使起了眼色。
錢弗若率先破功,呵斥自家丫頭,「綺蘭,你眼皮子是抽抽了不是!」
聽罷,桑沉焉悶頭笑笑。
錢弗若又是一聲哼。
「錢三,說罷,這要這消息有何用?」
「若是真的,那我阿爹定然不會在這幾月給我定親,依他的性子,需得等春闈選官之後去了。如此,我也好好過上幾月舒坦日子。」
見她不似作假,桑沉焉點頭應下。
而她心中卻是對這個消息很是懷疑。京都雖也是議論紛紛,卻遠沒到恩科的地步。
二人又閒談一番,各自歸家。
回府途中,桑沉焉越想越是心緒不寧。
恩科,春闈,平民心。
這會不會是先生的機會,會不會是他等了多年的機會。
快到桑府門口,桑沉焉掀開帘子,用盡了力氣方穩住嗓音,吩咐車夫。
「再往前走,去紀府西南角的角門。我要去拜見先生。」
第36章 生機
◎紀明暗自嘆息,真是個敗興的小丫頭。◎
恩科這樣難得的消息, 本非人人可知。而今因著提議這事兒的秦大學士老來昏頭,不僅相干之人知道了,不相干之人也知曉了。
這相干之人, 說的乃是刑部侍郎宋知奕府上。他家中長媳是秦大學士曾孫女,又有個三公子, 緣風寒錯過上次春闈, 恩科的消息也就跟長了翅膀一般, 飛到宋三公子宋稟耳中。
宋稟,和崔道之並稱京都二公子。名聲,學識,相貌, 無一不好。
哪知這消息轉了好幾個來回,傳入宋稟耳朵之後, 他一點子光明在前的模樣也無,蹙眉沉思。招來小廝低語,不過思索半日,就風風火火出現在絳雪軒。
「紀兄, 此千載難逢之機,還望兄長審慎考慮。恩科的消息,現下只在政事堂議議,待定下來, 再明發各處,如何也得二月初去了。三月中旬便是春闈,我朝地廣物博,如何來得及……」
後頭的話, 無需多說。不過是能趕來京都恩科之人少, 得進士頭銜的仍舊三百人, 這等算不上光明偉岸的話語。
宋稟借著點心入口的功夫,悄悄瞥了紀明一眼,心知他不會在意這等取巧之處,遂調轉話頭,
「兄長,我知你一心為民,關心百姓社稷。可,誠如紀兄當日在康先生跟前之言,不論抱負如何遠大,先得入仕,有了官職在身才是。
空中樓閣,幻影泡沫。
兄長,小弟我實乃替兄長不平啊!」
宋稟剛入絳雪軒之時,紀明乍然聽聞恩科,心中激盪,許久不能平復,朝著宋稟長揖到底。
深深拜謝。
不論今次結果如何,他都感謝宋稟特來相告之恩。
隨後,聽他說道時日緊迫,各地舉子不能依期趕來,紀明心中不知怎的,略有些不適。念著他的大恩,未曾表露罷了。
再次,聽他說起「不平」,此話顯然是對紀府的過往和現狀了如指掌,也有一絲議論官家之意。
二人是好友,紀明卻也不得不為自家考慮。如今的紀府可是一步都不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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