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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我還在家,你跟著阿娘還有我,好好學習如何管家理事,如何操持家務,可好?」

桑沉焉顫抖著應下。

「那可是說定了,沒得再反悔的。」

往後的幾個日夜裡,逐星小築南面窗扉下,終日可見二姐妹一塊兒看帳,打算盤,記錄府中每日花銷。

吵嚷好些時日的陰山戰事,終於在正月廿一這日,定下章程。官家發旨,著大名府路宣撫使晁丞,帥龍翼衛前往支援,調北倉道糧秣、兵械增補,再有,京都官員前線督戰。

就誰人督戰這事兒,幾位相公已然在政事堂吵吵好些時日,終是不決。眼看四方盯著不放,再不給個決斷就要壓不住了,這才堂而皇之提出,在大朝會上議了一議。

這人,需得身份貴重,以彌補去歲朝廷漠視之過錯,又不能過於貴重,令謝家軍生了疑心,權當是京都不信任謝家軍。

大鄴前朝諸多柱國人物,皆是對官家的性子知曉一二,誰人也不敢冒險。不在官家眼皮子底下,日日晃蕩,紅袍高座之人,焉能記得你到何時。

遂,最終點選了身份貴重,卻又毫無根基的六皇子。

他生母僅是個美人,外家又是北地商戶,偏生自己還從未在管家跟前露過臉,僅在司殿帥手下,頂了個拱衛思睿殿的缺。

思睿殿可不是甚好去處。此地在宮牆北面,毗鄰後苑,坐落金水河畔,再往後,可就出了宮牆,是大鄴皇家埋骨之地蒼山了。

也不知是前朝哪個人物,能將他這般精巧的貴重皇子拎出來。

正月廿五,六皇子儀仗出城。

御道兩側雲柳嫩芽新發,毛茸茸一團搖曳春風。偶落於泱泱御河,無一波浪。打宣德門起到州橋而終的御道,人影幢幢,旌旗招展,內外的錦袍侍衛,長刀在側,拱衛一眾官屬前行。他們是跟隨六皇子前往陰山的諸位官員,個個神態慨然。

一行人即將遠離朝廷心脈,斷然是再無升遷之可能。

然,在京都百姓跟前,文臣武將的體面還需維護。

最為打眼的,當屬一馬在前的六皇子。他一身鎧甲,長劍在側,玉冠束髮。坦然地享受他人的言語和查探,儼然一副習以為常模樣,毫無不適。

臨街的分茶鋪子,錢弗若素手一指,扭頭嬉笑,「桑三,你說,他是不是很好看?」

不待人回話,錢弗若自顧自扭回繼續看他,當真是不忍心錯過一星半點。

那人眼下方從宣德門而出不久,只能遙遙望去,見得一二分神采。

「你瞧,都是鎧甲,穿在他身上怎生這般精神,桑三,你來,站到這廊下來。你再瞧瞧他身後的那些人,聽說裡頭還有好些人,是司殿帥副將呢,都是從刀兵之地出來的人,卻是沒他好看。」

桑沉嫣有些好奇,素來只會胡鬧的錢三,怎的一點不認識了呢。

三五步上前,立在錢弗若一旁,順著她高昂的柔荑,果見御道上一人。面容俊俏,神采英拔,只一雙桃花眼,美目流轉之間,頗有些獨屬於情人之間的喃呢之感。

桑桑抿嘴,「這是好看,這長相也忒不像話了。你莫不是眼瞎了!」

很是意外,錢弗若非但沒同她計較,反而擺手嘆息。

「你還未及笄,你不懂。就是這雙眼才最好看。哎呀,你說我當初在明理堂念書,怎的不跟湯先生多學些詩歌呢。好生後悔,如今只會說好看,半點不能形容他的偉岸秀美!」

桑沉焉蹙眉,偉岸?秀美?

這廝約莫是撞客了,都是些什麼詞兒。

儀仗緩緩而來,喧囂之聲越發明顯。

錢弗若手把圍欄,反倒是安靜不少。桑沉焉意外,「怎的,你莫不是真的撞客了,適才還鬼哭狼嚎的,才一盞茶功夫不到,又靜如處子了。」

錢弗若拿眼睛膩人一眼,「你個夯貨,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不知道,我聽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你說他好看!」桑沉焉一臉這人真壞了腦袋。

「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懂。待你及笄,你阿爹阿娘開始給你選夫婿了,我估摸著你才能明白一二分。」錢弗若說著,雙手攪著錦帕。

桑沉焉著實不懂為何,這又是哪門子關係。

可不待她問話,御道的儀仗已然過了分茶鋪子,往州橋去了。如此,錢弗若一步三回頭,扭捏著回到雅間端坐。

這廝牛飲一口茶水解渴,找回往日模樣,嫌棄起桑沉焉來。

「你不是跟著我表哥,在絳雪軒念了好些時日的書,他是怎麼教你的,你恁事不懂。」頓住,珠花晃動間,略一思忖,「不對,我表哥可是不會教你這些,也不能教你這些。那成什麼樣去了。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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