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夫人亦是怪道:「我說今日為何,不年不節的,紀大公子巴巴地來一趟。同桑桑沒說上兩句話,倒是看了你五哥一場笑話。原來關節在這裡啊。真是好高深的手段。我險些沒看明白。」
桑鈺嫣笑笑,「他既然有了這想法,阿娘要是沒看明白,那他許是再來幾次。」
褚夫人佯裝生氣,「你倒是好,敢笑話你阿娘來了。」
「我哪裡敢。而今紀大公子有所顧忌,未曾言明,我們也可權當不知。只看桑桑如何就是,阿娘倒也不用過於操心。」
褚夫人想到今日花廳中桑桑的笑臉。她眼中滿滿都是紀大公子,連她五哥也不曾瞧見。
嘆氣,有些傷懷。「都快嫁人了,你們姐妹二人都快嫁人了。」
桑鈺嫣撲到褚夫人懷中,學著往日桑桑的模樣撒嬌,「再如何,都是阿娘的姑娘,永遠都是阿娘的姑娘。」
二月的日子如水一般滑過。
諸位舉子遞到禮部衙門的狀子,倘若檢點無誤,則一張張貼在宣德門前,以作公示,憑有心人檢舉。
桑正陽和紀明同一日去往衙門口,桑正陽的狀子,在宣德門前已是不知吹了幾夜寒風,卻久久不見紀明的狀子。
今夜的紀明,一如既往,半分慌張不耐也無,負手而立,面窗對月,聽著落玉的回稟。
「秦大學士府上,宋侍郎府上,再有宋三公子,這些時日都萬事沒有。不過昨日大朝會,萬相公當著一眾朝臣和官家的面兒,問了句——禮部的書辦,是不是不夠使喚,若是,他可遣家中門客代為相助一二。恩科乃朝中大事,一點子耽誤不得。」
落玉口中的萬相公,乃是參知政事,和崔相公同為副相,相互敵對,最是奸猾,朋黨不少。而今有他之言,關注之人,該是多起來了。
初春的夜風,攜帶寒露,夾雜月華清輝,吹過半開的窗戶,揚起髮絲,撩起袍角。
這夜,終究是不平靜了。
半晌,紀明吩咐,「將那匣子中的書卷,三日後以紀尚書的名義,送到賀計相手上。」
紀明之父紀尚書,紀博遠,官至戶部尚書,而賀計相乃是其上峰。
這沒什麼不好。
下屬給上峰送禮,上峰再傳至官家跟前。
三日後,落玉去往賀計相府上送禮。同時這一日,紀明親到桑府,拜會褚夫人,好一通閒話。末了,說是想帶桑桑去騎馬。
褚夫人錯愕,這……這……這麼快,一點準備的功夫也沒。
不等褚夫人回話,桑桑從門外探頭,「先生,怎的今日才來。那日說好了你遞了狀子,我們就去騎馬的。」
褚夫人朝著門外狠狠瞪了她一眼。這夯貨,真不拿紀明當外人。
桑沉焉隨即進門撒嬌討饒,旁若無人。
如此這般,見她二人有情有義,又早有約定,褚夫人無甚好阻攔的,好生叮囑一番,就由著紀明將人帶走。
甫一出門,桑沉焉坐在馬車上,還念叨著:「先生,為何來晚了呢,說好的,該是前些時日我們就去騎馬的。」
話未說完,桑沉焉撩開帘子,一瞬不瞬盯著護衛在側的紀明。
見他回身一笑。
這一笑,恍若滿城煙火倏忽而亮,照亮桑沉焉整個心房。
她登時不知該作何是好,有些慌亂,捏緊了帘子,放下。放到一半,又不知自己為何要如此,又捏著帘子撩開。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桑沉焉抬眼打量紀明。
他今兒好似不一樣了。不對,分明還是一身素色衣衫,封腰束身。桑沉焉想不明白為何,才隔了三五日功夫,又見他騎馬,僅僅是個背影,都叫人移不開眼。
她突然想到,那日和錢弗若在分茶鋪子,看六殿下出城。
彼時錢弗若說道,這人真好看。
而今,她像是明白了,先生真好看。
第40章 心跳
◎明哥哥,什麼時辰了?◎
馬車駛入熱鬧喧囂的德勝門, 周遭店鋪林立,男女老少往來,腳夫行商不斷。而桑沉焉透過半開的車簾, 覺得雙眼迷濛,頗有些恍惚。見紀明高大挺拔的背影, 端的是一副名士風流姿態。
她心中幾番念叨紀明的名字。往日很是順嘴的先生, 卻是叫不出口。直呼其名, 不太妥當,好似也有些拗口。
說不上來為何,宛如自己念自己的名字。
口中纏著水草,邁不開嘴。
驀地, 紀明扭頭看她,柔聲問:「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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