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何時弄髒的。」出門之際如斯慌亂,桑沉焉如何記得住。
「你就是這般衣衫不整出門的?」說著,紀明撩了撩裙擺,瞧見紫蘇繡鞋上亦是花了好大一塊兒,厲聲道:「往後出門,切莫急躁。料想你這是在何處染了茶湯,瞧,這兒還有塊兒茶葉呢。」
果然,繡鞋尖端,墜著珍珠的地方,還卡著斗大的茶葉一片。適才臉紅心跳驟然退去,桑沉焉慌張低頭。
這般沒臉的姑娘,可不是自己。
又聽紀明繼續交代:「以後論是否出門,凡事萬不要急躁。越急越做不成。你可是聽明白了?」
桑沉焉不應。
紀明嘆氣,「身為姑娘,在外儀容禮節,最是重要……」絮絮叨叨,又道起了女論語。好似往昔絳雪軒的時日,半點不曾變過。
只不過,彼時她跽坐在先生書案一側,而今,她坐在先生腿上。
驀地,桑沉焉很想戳破紀明訓人的夫子模樣,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搖了搖,「明哥哥,今兒我這般急切出門,可是有用得很!你瞧,你如今就被我搶回來了,看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姑娘皓腕輕揚,帶起陣陣女兒香,在紀明鼻尖周圍四散開來。
教訓的話,委實說不下去,紀明轉頭在桑桑面頰一側,深深吸了口氣,笑道:「好,搶回來就是你的了,永遠是你的。」
二人又閒話許久,待出門已然是夕陽當空。甫一開門,戚夫人跟前的田媽媽陡然立在屋檐下,給二人行禮。
「公子,三姑娘,夫人且是等著呢。」
田媽媽一點驚訝和意外也無,如同再普通不過的守門,等著自家主子吩咐。而桑沉焉沒料到,一點子準備也無就要見戚夫人,當即有些心慌,朝紀明看去。
這人適才在房內,很是不正經,可出了房門,昂然挺立在廊下,隔得這般近,桑沉焉感受著他的氣息熊熊環繞在身側環繞,再有,他頎長挺拔的身姿立在跟前,擋住了所有。
穩如松柏,沉如鏡湖。令人很是安心。
此刻,他好似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安,悄悄遞來一隻手,扯了扯自己衣袖,示意將手遞給他。桑桑明白,也不扭捏,當著田媽媽的面兒,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被這人一把握住,還有些調皮,搓了搓手背,惹得桑沉焉險些笑出聲來。
二人的眉眼官司,田媽媽只當是自己老眼昏花,瞧不見,起身在前引路。
不過是三五步路功夫,到得戚夫人小憩的寮房。正午時分,紀明離開之前,尚且還有好些人在,如今就剩戚夫人一人。她跽坐於蒲團之上,身前的矮几上寥寥幾股香菸,一盞八寶擂茶,在幽幽傳來的誦經聲中,越發顯得瘦削,氣勢,不容反駁。
待二人進了門,田媽媽也不上前伺候,關門退了出去。
順著暗下來的光線,紀明撩袍跪於青磚之上,撲通一聲響徹寮房。桑沉焉見狀,也跟著跪下來。
戚夫人並不轉身,也不去看二人,只是盯著裊裊上升的青煙愣神。
紀明開口:「母親,兒子令母親失望了,都是兒子的不是。」他看向戚夫人,見她仍舊是一動不動,許久才繼道:「母親身處紀府當中,孤身一人擔著一族宗婦的責任,咽下支撐家業的諸多心酸,於此而言,都是兒子的不是,兒子不能為母親分憂,不能替母親擔著。
往後,萬望母親信任我,將這等庶務盡數交於我。往後的紀府,不論月洞門前的前院事務,還是月洞門後的後院事務,皆由我一手調停。
母親,相信我就是。」
那一縷香菸滅了,戚夫人從一旁的匣子當中,緩緩取出碾子,慢騰騰碾香。窗外是火紅的落日,屋內只余香爐還冒著熱氣。
一時無話,戚夫人許久方道:「即便如此,女眷花會茶會,內眷閒談,也是你去不成!」
這等事情,一向都是夫人之間的往來,哪裡有男子參與的可能。紀明自然說不上來什麼。
他只能緩緩道:「內宅之間的交際往來,不過是看自家夫婿官職罷了,只要我立身為本,光明正大,不斷前行,這有何難。」
戚夫人一聲嗤笑,壞了剛碾好的一團。透過窗扉的晚霞,像是更亮了,映照在戚夫人髮髻之上,瑩瑩光亮,刺得人眼花。
桑沉焉看著再次陷入僵局的母子二人,心口發苦,舌尖僵硬,一句話不能出口。扭動僵硬的脖子,瞧見紀明又欲開口,她憑藉一腔衝動,拉著他的袖子,
「明哥哥,我不是個小孩子,雖然我許多事情做得不好,可我會學,會不斷前行。我不是個事事需要人照顧的姑娘,我也能照顧你,也能做好許多事情,你相信我。」
桑桑打小就是個莽撞衝動的性子,這是桑府,紀府眾人的共識。可是眼下,她雖仍就有些衝動,卻再不是往昔的萬事不掛心,變得沉著,冷靜,思量,籌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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