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宋稟又是一笑。這笑聲委實有些滲人,令桑沉焉登時將手中的衣擺,捏得更緊了。
「三姑娘又何必顧左右而言他,難不成昨夜二姑娘不曾給你說過?」
桑沉焉順嘴,「說過什麼?」
此刻,宋稟走進,一步步靠近,傾斜身子,好似一頭餓狼,雙眼放光盯著桑桑。
一字一頓道:「說什麼?哼!說我的惡毒,說我的歹意,說我是如何對付紀明的……嗯,我想想,還有什麼呢,當然還有,我是如何處心積慮求娶三姑娘的。」
他不斷靠近,桑沉焉不斷後退,直到她突然感覺背後靠著個什麼堅硬的東西,不能再退,才停下。
「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男子上前,拉著桑桑垂落在身側的手,毒蛇吐信,「哦~說我愛慕姑娘,求娶不成,惱羞成怒,將姑娘擄來,今夜就做夫妻。」
他不停撫摸少女素手,桑沉焉覺得惡寒無比。
「胡說,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三番五次來我府上提親也是假的!你是為了接近我,好擾亂先生心神!」桑沉焉突然福至心靈,哪有這般喜歡一個姑娘的。
宋稟撫摸的動作一頓,輕笑,「看來你也不傻。紀明果然將你教得極好。比前些年要好上許多,」瞧見桑沉焉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解,「這等機密,料想你也不知,就算紀明掰開了揉碎了講給你聽,你,」說道此處,輕蔑一眼,「約莫也聽不明白。也不知紀明瞧上了你什麼,當真是蠢得可以。」
聽他說道先生,桑沉焉的害怕散去幾分,「先生的決定,豈是你這小人能理解的。」
「我不理解,是!我不理解。那你告訴我,紀明在大相國寺給你說了什麼?你們二人在寮房,說了一整個下晌的話。我不信,他什麼也不告訴你。」
桑沉焉心跳突然停滯,果然如此!
她輕輕使另一隻手被在身後,去握壁櫃一腳。冰冷堅硬的觸感,透過血脈傳來。
「先生什麼都沒講。」
宋稟聽罷,捏著她的手,在手背上輕拍。
「哦!那是不該。紀明都去相看王太尉家侄女去了,哪能什麼消息都不給你。你……能甘心麼?」
桑沉焉低頭不言。
「說,你能甘心麼!」
桑桑仍舊低頭。
「一同拜過崔府君祠的未來夫婿,轉頭相看別的姑娘,你能甘心?你說,你能甘心麼。」
一字字一句句就在耳畔,說話間掀起的熱氣,撩起雙頰碎發。
有些忍不住,桑沉焉問道:「你同先生本是好友,在這等關頭,為何要害他。」
宋稟像是聽了什麼笑話,當即大笑,「好友,他何曾當我是好友。我們幾人,同在明德樓文會,為何少東家刊印詩文,我要在紀明之後!我身在京都,年年去北地求學,在康先生茅廬外守了兩年,都不能拜先生為師,紀明不過才來不到兩日,康先生對他百般誇讚,說他極有慧根,邀他拜入門下為徒,他卻是不肯,
這是對先生不敬!
我憐惜他日日在家溫書,沒個出頭之日,引薦他拜見三殿下,他也是不肯。還冠冕堂皇,說什麼朝臣都是官家的朝臣,朋黨相爭,奪嫡爭鬥,非君子所為也。
哼!當真是極好。
你瞧瞧,他而今這番舉動又是何意,是通敵,是叛國,為天下所不齒。
這就是他口中的君子之道,為官之道,為民之道。呵,當真是極為可笑。」
宋稟說著,狀若癲狂,在屋內來回踱步。月光下的身影,細長模糊,偶爾映在青磚,映在座椅,更是映在桑沉焉臉上。
如同惡魔附身,寒顫不止。
桑沉焉下頜微動,檀口微張,如何也閉不上。
一時又聽他道:「紀明這樣的,才是小人,十足的小人。該當天下唾棄此人!」驀地,他停下再次走近桑沉焉,任憑暗影將她不斷掩埋。
「他如今入了大理寺,斷然是沒有出來的可能。只要你告訴我,他那日跟你說了什麼,我去三殿下跟前,替你請功。將來三殿下承繼大業,賜你誥命,出入皇城,得百姓賦稅供養。
可好?」
他的雙眼,好似有火苗跳動,愈來愈烈,快要將整個人燃燒。
桑沉焉低頭,將自己埋入黑暗之中,不去看他。
仍舊是最開初的話,「先生什麼都沒講。」
「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莫要說胡話。」宋突然很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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