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爹娘的無奈,於是把怒氣轉向了聖上:「咱們一家就這樣被當魚餌?你不生氣嗎?」
我還真不生氣:「正所謂佛心自觀嘛,捨棄別人,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很正常啊。要我是皇帝,我也這麼幹,所以我幹嘛要生自己的氣?」
我安慰她:「在這裡當第二波魚餌已經很好了,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其實爹娘去當誘餌那條路也不簡單,否則爹不會那麼想把恕君和娘都留下來。聖上也不會動那麼大的氣了。」
我倒了一杯茶給她:「你就先跟我好好待著,只要你好好照顧自己。我跟你打賭,等這件事情落幕,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然而這些話並沒有讓她感到寬慰:「就算你猜的都是真的,可邊境那麼危險,娘一個弱女子……」
她還沒說完,我緊急止住了她的話,並且懷疑她這半年都是怎麼過的:「娘可不是什麼弱女子,我朝將軍零散的不論,叫得上名號的總有二十幾位。你猜為什麼只有成家叫將軍府?」
因為成家一門三傑,連那個哭起來勝似驢叫的成恕君都是個將軍。
成雅禾一臉迷惑,她在成家這半年朝野風平浪靜,邊關秋毫無犯,我娘一直是當家主母的形象。大概她還不曾親眼得見娘的颯爽英姿。
於是我只好向她具體講解了娘是怎麼一隻手吊打成恕君的。
成雅禾似乎都要被說動了,卻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地問我:「要是你賭錯了呢?如果聖上根本沒有想那麼多,萬一他只是想除掉成家呢?」
我兩手一攤:「問題不大,那按照聖上斬草除根的慣例,咱倆也活不久的,到時候地底下一家人還能團聚。」
她這次是真的被我氣到了,想罵我又找不到什麼精準的措辭,氣上加氣:「誰跟你是一家人?你冷心腸,不,你沒心沒肺,髒心爛肺,狼心狗肺!」
我莞爾,這個笑容是我練了好久,本來打算笑給成恕君看的,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只好笑給他妹妹看:「嗯,我知道,多謝誇獎。」
夜裡,成雅禾似乎睡了,我睡不著。因為今天我對她說的是實話,但並不是全部的實話。
6
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她,爹娘南行固然危險,可我們在這裡也未必安全,大越人睚眥必報,我和成雅禾應該也是他們報復的目標之一。
根本沒有什麼第一波、第二波魚餌,大越人下手狠絕,誰都不會放過。
反正現在在外人眼裡成家已倒,大越人在邊境對爹娘出手的同時,也一定會有內奸潛入城中對我們兩個孤女下手。正所謂禍不單行,就是這個道理。
這也是我收留成雅禾很重要的因素,一旦真有不測,她就是我金蟬脫殼的法門。反正誘餌留她一個就夠了,多我一個幹嘛,打窩嗎?
而且我早就提醒過成雅禾:「捨棄別人,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很正常啊,是我我就這麼幹。所以我幹嘛要生自己的氣?」
我的預判並沒出錯,不過多久,果然傳出陛下「念成家功業,特典恩赦」的消息,將軍府一家三口,自此啟程流放南境。
本來事情到此該告一段落,至少在大越人有所行動以前,我跟成雅禾該過一段安生日子。
偏偏天不遂人願,顧翊升帶著他的不安逸找來了。
他臉色極其難看,似乎是病了。我卻沒那麼強的同理心,總覺得他的病弱帶著一種故意展示的嬌柔造作。
果真,顧翊升自己搭台自己唱,編出了一個十足感人的故事,講給我們聽。
顧翊升眼底灌了十足的深情望著我們,只可惜我和成雅禾關係實在不怎麼樣,彼此站得很遠。他一會兒看這個,一會兒看那個,一雙眼睛真是忙不過來。
「婉君、小禾,對不起。我已經盡力求了父皇,甚至在勤政殿外跪了兩日,卻也只為成家求得了流放的恩典,沒能摘除他們罪臣的身份。」話說完還故意咳了兩聲,真好似大病初癒。
要不是早知顧翊升的為人,早猜到了陛下與爹娘的謀算,就憑他演得這般情真意切,倒真教我拿不準了。
成雅禾肚子裡存不住墨水,當即就要拆穿。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扯住她,硬生生往灶房裡拖,一邊拽一邊罵:「成雅禾,你怎麼這樣沒規矩?二皇子抱恙前來,即使我們家落魄了,難道就連茶水也不奉一杯嗎?」
顧翊升眼底划過一絲得意,大概在他看來,這是我不滿成雅禾對他的接近,而做出的吃醋舉動。也許他極其享受我們這般「爭風吃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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