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荔還是做了夢。
自師父不要她後,她總是夢到師父。她嘗試強行中斷自己的夢,可下一次,還是會無意地夢到師父。
夢中雪荔睜開眼,雪砸到她臉上,剜肉一般地疼。
夢裡的少女要比現實中小很多,大概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雪荔旁觀少時的自己跪在雪地上,朝著那方簾攏喚道:「師父。」
簾攏後自然是玉龍。
但又不只玉龍一人。
夢中的這一次,夜間幽火照出簾攏後的兩道身影。一道是玉龍,一道是宋挽風。
雪荔聽到自己稚嫩的聲音,用平平無奇的語氣說道:「師父,我疼。」
她在山中和野獸搏鬥,臉上、手腳、身上都遍是搏鬥後的傷口,火辣辣的。猙獰的傷痕落在面容清秀的少女身上,看著十分慘烈。
十二歲時的雪荔,還沒有日後那樣厭煩生死的無謂感。她還能微弱地感知到這方世界。
簾後玉龍聲音沙啞:「這是對你的訓練。還是疼的話,去把這個月的藥喝了。」
跪在雪中的雪荔一瑟縮。
便是旁觀的雪荔,神色都僵了一僵。
她記得自己長年累月喝的那種藥。不斷嘗試,不斷改藥方,每次都痛得她五官抽搐、心肺欲裂、冷汗淋淋。那藥太痛苦了,可她每個月都要喝——
喝了那藥,才能斷情絕愛,才能修習「無心訣」的至高層。
師父說她擁有練習此功法的最好資質。但這依然不夠,她需要用藥來鍛體,去達到玉龍都不曾達到的境界。
玉龍曾說:「我學此功時,已經過了最佳時期。挽風不適合練習此功,只有你適合。我將你撿回來,教你養你,便是想你成為天下第一。雪荔,你想成為天下第一嗎?」
沒有什麼想不想。
師父說想,那就想吧。
只是真的很痛。
雪地中的十二歲少女便道:「我不想吃藥。我捱一捱就好了。」
玉龍沒吭氣。
半晌玉龍才緩緩道:「雪荔,你自己去玩兒吧。我今日身體不適,不能陪你了。」
雪荔仰起臉:「你怎麼了?」
玉龍咳嗽聲斷續:「只是風寒而已。」
但在簾後照顧玉龍的宋挽風,不快道:「什麼風寒?明明是練武出了岔子,反噬己身。師父,你若是出事,我和雪荔……誰還要我們呢?」
雪荔心想:真奇怪。宋挽風應該沒有生病,可為什麼聲音也很啞呢?
玉龍不語。
而宋挽風為了勸說玉龍,扭頭朝簾外尋找支援者:「雪荔,你說說,師父病了,可怎麼是好?」
宋挽風是病急亂投醫了。若是平時,宋挽風會想到雪荔與他人的不同,不會指望雪荔什麼。可宋挽風這一次,竟然想讓雪荔配合自己,說服師父保重身體,好好休息。
十二歲的少女聞言,回答道:「習慣就好。」
簾內一時無言。
雪荔自顧自出主意,用自己的經驗判斷他人的需求:「要不去弄個更厲害的傷病,難受到極致的時候,你就忘了現在的了。」
簾內沉默的時間更久。
一片鵝毛大的雪粒子落到少女臉頰上的傷口,凍得她瑟縮一下。雪荔在忍著疼,可她還是覺得疼。她也想傷上加傷了。
她疑惑:「師父?」
玉龍病弱疲倦的聲音說道:「今日不訓練了,你去玩兒吧。」
停頓一下,玉龍補充:「不許自殘。」
雪荔「哦」一聲,毫無負擔轉身便走。
臨去前,風霧將簾後爭執的聲音傳來——
宋挽風又急又怒:「都怪師父,把她變成這樣。把『無心訣』教給我,不好嗎?我當真不適合嗎?還是你、你……」
玉龍:「你也下去吧。」
宋挽風:「她現在像白、白……」
宋挽風及時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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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雪荔從夢中醒來,翻身坐起。
睡了又睡,睡得她骨頭都軟了,起來後依然頭暈腦脹。難道是餓的?
雪荔沒管身體的不適,她第一時間,伸手摸自己的臉頰,好像還能感受到夢中風雪那刮刀子一般的冷冽酷寒。
雪荔怔坐著。
十八歲的她,不如十二歲的她有感情。可十八歲的她,比十二歲的她清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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