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中不知過了多久,少年髮絲和衣袂都染上黑煙,沾上火星。
有人在外吼:「大家散開!不要靠近火!」
林夜眼前發黑,臉被烤得發燙。他快要撐不住時,拐彎之間,又一道人影攔在前方。
火灼灼火海快要吞沒他,少年目中布上血絲,戾色浮現。他手曲起準備殺人時,聞到霜雪一樣的氣息。
他的手被扣住了。
視野模糊的少年郎顫聲:「阿雪?」
——她來救他?
她來救他!
少女不言語,火海滔天,言多必失。她找到林夜,便拽住少年的肩,朝自己來的方向凌身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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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紅光要從雲後破出。
雪荔和林夜跌跌撞撞地奔入一巷中。
萬籟俱寂,狗吠淺淺。
身後追兵眾多,火海讓雪荔也眼睫沾霧、目中模糊。她趔趄著要撞入眼前的牆壁時,身後的林夜忽而拽住她,反握住她的手。
「轟——」
「轟、轟——」
前後兩聲爆炸聲,自官署和公使庫的方向傳來。劇烈爆炸聲震得天地撼動,那樣猛烈的爆炸並不尋常,分明是藏了易爆物在裡面。
巷中,林夜咬牙朝前撲去,將帶自己出來的人籠入身下,捂住她口耳,不讓她受到驚擾。
昏昏天光,火海遙遠。
清晨的寒風與肌膚的灼燙對比鮮明,刺得人骨血顫顫。
失去髮帶的少年玉冠早已歪了,衣容不整至極。
他烏髮如雲散落,血液蜿蜒額間,雪白臉頰沾灰,卻昳麗得近乎妖冶。他模糊地去摸身下人的臉,好是不確定:「阿雪?」
少女被他的髮絲籠罩,輕聲:「嗯。」
他一瞬抱緊她。
第38章 真是一隻滿肚子壞水的臭……
清晨時分,城中戒嚴。
昨夜官署、公使庫失火,高太守滿城捉拿縱火者。一大早,便有很多官兵押送著有縱火嫌疑的人前往官寺,聽從候審。
雪荔坐在陳府巷口所擺的竹桌前,小口地喝著一碗豆奶。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她的餘光已經看到巷外官兵捉了三批人馬去審問。
陳府,是「妙娘」的娘家。
不錯,隔了五日,二人又來到了那個對對聯的陳家巷子里。
天未亮時,林夜和雪荔從火海中逃出,二人視力慢慢恢復,林夜卻不急著回府。
天亮後,林夜大搖大擺地帶雪荔去剛開門的成衣鋪。林夜大手筆地為二人各備一套新衣,二人便來到陳府來吃早膳,沾喜氣
陳府為嫁女,連擺七日酒席。不可謂不奢侈。
所以,林夜笑眯眯:「這麼有錢的人家,還沒把女兒嫁出去,就急急忙忙把女兒扔去公婆家,必然有些問題。咱們去看看。」
雪荔無異議。
當雪荔乖乖地坐在桌前吃陳府為客人準備的早膳時,長袖善舞的林夜已經鑽去人後,熟門熟路地找到曾見過的管事,和那管事熱情聊天。
林夜極得人喜歡,東拉西扯說了一通,便讓那管事對他和顏悅色。他還極會來事兒,他花大錢讓陳府一個僕從替管事先看顧巷中的客人,非要請管事坐下來吃頓早飯。
林夜嘴甜無比:「我和阿雪上次來的時候,就見陳伯你十分辛苦了。小生說句僭越的話,為主人家張羅親事自然是分內之事,但如果把自己累倒了,仁善的主人家,心里也過不去啊?一頓早膳用不了多少功夫,我和阿雪從巷口買了包子,新鮮的。我們又吃不完,陳伯和我們一起吃點吧。」
被稱呼「陳伯」的管事心里熨帖。
他哪裡在乎一頓飯呢?他來操辦諸事欠,必然先墊了幾口飯菜。
但是人年紀大了,連續幾日勞作到底有些吃不消。若是旁人巴結,他必然警惕。然而這少年郎既不是城中的熟面孔,又生得俊俏、通身一派富貴相,看起來便是花錢大手大腳的「糊塗孩子」。
陳伯便想:我就指點指點他,教他出門在外,不要這樣「露富」吧。
陳伯和林夜說笑著朝這方桌椅走來。
雪荔耳朵一動。
她一邊喝著豆奶,一邊不動聲色地從蒸籠下偷了一個包子,藏到了帕子里。
待陳伯和林夜入座的時候,雪荔神色如常,誰也不知她偷拿了什麼。
林夜熱情招待陳伯吃飯,雪荔抱著碗坐在一旁,林夜還為她找補:「我妹妹不善言辭,但心里也和我一樣敬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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