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安靜的車廂,車門突然被推開,林夜的聲音迸發而出:「阿雪——」
車蓋上的少女倏地扭頭,看向那隻飛箭。
有一瞬,時間變慢,天地空白。雪荔進入一種玄妙的境界,看周遭一切猙獰褪色,扭曲變樣。一切事物消失,一切聲音消失,一切時間停滯。
只有那隻箭,穿破風雲,呼風喚雨。
汗滴懸在雪荔長睫上,汗滴滴落,如同雨粒。此時此景,與暴雨夜那日一模一樣——
那日忽然旋身擋於她身前的宋挽風。
今日打開車門、看著那隻箭朝車門射來的林夜。
當日雨聲阻斷雪荔對聲音的感應,今日的戰局同樣讓雪荔遲鈍一分。可雪荔是武功高手,她知道自己武功真的高強,當她聽到聲音時,當她回頭時,箭離林夜只剩一丈。
暴雨那日,箭離宋挽風只有一丈。
雪荔手心攢汗。
她如鶴如鷂,起身跳起,一躍縮地。在奔行的馬車移速中,雪荔朝下方的林夜撲去。林夜同時鑽出車廂,拔下發間簪,砸向馬匹與馬車之間的繩索。
大風吹得林夜衣袂鼓風,他專心盯著馬匹,不在乎身畔安危。
這又與那日的宋挽風不同。
雪荔剛奪走敵人的武器,又因殺敵而丟棄。可她若要救人,又不是只依賴武器。狂風中,雪荔身形繃直如弓弦,內力流遍全身,以身作刃,劈向那隻飛箭。
長箭被她當空截斷,射箭人蘊於箭身上的內力,在「咔擦」箭斷聲中化解。
「嘶——」馬匹揚蹄長鳴,噼里啪啦的聲音中,馬車與馬匹之間的車轅繩索,被林夜斬斷。
雪荔身子朝車下墜去。
她沒有落到地,少年的手臂遞來,摟住她腰肢。修美潔白的少年彎腰如滿月,將她橫抱撈入懷充滿力量流暢之美。他手掌在她腰上一拍,她借力起飛,踢飛一竄上來摸刀的殺手。
她攀著少年手臂躍上馬背,坐於林夜懷中。馬匹馱著二人,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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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韁握於林夜手中,馬縱如飛捲起飛塵,雪荔忍不住回頭,朝遠方的城樓看。
那隻箭。
那麼遠的距離,一擊便中。那人就在城樓上。
當日殺宋挽風的人,今日殺林夜的人……就在城樓上!
雪荔抑不住心頭騰升的一片滾熱怒意,她想躍身回返,想回雲瀾鎮看那個惡徒,想與那個惡徒當面對峙。
只有林夜抱緊她,在她耳邊低語:「回去是陷阱,我們逃出來了,才有可能順著線索追查他們。阿雪,不要急,你已經發現了那個人,我們一定有捉到他的機會……我陪你,我陪你。
「無論如何,這條路,我陪你走。」
少女在他懷中發抖,睫毛顫動齒關打顫。她的滿腔憤怒,冰寒哀意,在少年公子的擁抱中,在風中輕微流動的藥香中,漸漸平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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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神秘人低笑。
白離:「哎呀,逃了。不愧是雪女。」
白離以為神秘人會流連,神秘人反身朝城樓下走,越走越快,越走越面色冷沉:「不必追了。我們進行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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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那邊,明景與粱塵落於霍丘國人之手。
霍丘國人在遷徙,離開原來的山地。初來乍到的明景,被他們好生款待。那位衛將軍甚至來見了明景一面,溫和安撫明景,向明景做出許多承諾。
前提,自然是明景用魔笛,幫他們做事。
明景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要求粱塵在自己身邊。
衛長吟目光在明景身上打量兩下,微微笑起:少年慕少艾。若扶蘭氏小公主喜歡一個小侍衛,那小侍衛扔給她也無妨。反正,他們都逃不出去了。
粱塵被帶上來後,身上全是傷。一張俊秀的臉青紫不斷,明景見到他,便撲簌簌掉眼淚。
她知道這位小郎君的真實身份——建業陸氏郎君,那是多麼顯赫的名門。恐怕自小到大,都沒人敢碰他一下。今日卻因為她,他遭遇這種厄運。
明景幫粱塵解繩索,低低道:「我找到機會,你偷偷跑吧……」
粱塵:「不,我不走。」
明景:「粱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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