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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文他祖父统领三司省,也就是俗话说的计省,天下吃喝拉撒都归三司省管。
用兵打仗么,兵和钱怎么都分不开,枢密院掌天下兵,三司省握天下钱,连户部都从原本的中书省下六部里另划入三司省管,可见三司省不凡。
若能打听得出兵人数和粮草调动数量,书院里的世家少年们便能大概推演出光复坞台川将会如何打,打多久。
纸上谈兵么,学生们的基本素养,但又与纯粹的纸上谈兵不同。这些世家子弟在父兄教育和生长环境熏陶下对家国大事耳濡目染,政治敏感非寻常子弟可比,甚至许多教书夫子对此都自叹弗如,“草莽状元干不过三代起居郎”,话糙理不糙,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这日,秋雨下连绵,天冷起来,又到中午吃饭时候,赵睦胃口总不好,端着半份饭菜寻来角落一处清净桌子坐。
桌子靠墙,四人座,对面挨墙坐着凌粟,赵睦取对面靠外位置坐,放下饭盒问:“吃芹菜和黑木耳么?”
斜对面凌粟正低头吃盐巴拌的咸麦饭,应声抬头看过来,手背抹下嘴问:“你最近怎么了?”
赵睦饭盒举过来,反拿着筷子把自己碗里炒菜往凌粟碗里拨,恹恹道:“这几日总想吃清淡,你麦饭可还有?让我吃点怎么样,或者咱俩换着吃。”
昨日凌粟啃黑面馍馍配芥菜疙瘩喝白水,赵大公子就厚着脸皮拿自己的白面馍和馄饨给人家换,整得凌粟满头雾水。
“麦饭不好吃,”凌粟看着赵睦把喷香的炒菜都拨进他的麦饭里,下意识咽口水,喉结重重滑动:“我在里头拌了盐巴,除去咸没别味道,不如你白米饭好吃。”
庶民在世家子弟面前的自卑又岂止一两个方面,凌粟越是见过勋爵高官子弟们的奢靡,心中越是知道自己与他们有着何种云泥别。
举着胳膊挺累人,赵睦干脆把自己饭盒放到凌粟面前,大有几分你看着办的无赖,托住脸道:“给我吃点你的麦饭嘛老凌,我腹中委实饥饿,奇了怪就是吃不进带油的。”
赵睦撒娇,干脆利落。
凌粟无奈,把藤条编小桶里剩下的麦饭推过来:“你直接就桶吃罢,左右也没剩多少。”
可能最近读书太累,赵睦到饭点分明非常饿偏吃不进白米细面肉炙蛋奶等细食,老愿意进点糙饭粗食。
赵睦拿起筷欢喜吃麦饭,被身后那张饭桌前吃饭的人转身拍了后背,“赵睦。”
“嗯,”赵睦左手端着凌粟他老子娘亲手编织的藤条保温小饭桶,屁股一扭转过半边身子往后看过来:“咋?”
“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赵睦点头:“说。”
凌粟也停下吃饭朝这边看,只见对方手里也拿着筷,问:“要是东南打起来,公家还去金麒围猎么?”
“不知道。”赵睦摇头,神色认真。
不过按理说朝廷从准备打仗到兴兵出海时间应该不会太短,律法规章在那里放着,文武办事都得按规矩来,打仗么,要死人的,要花钱的,又不是皇帝爷爷扛锄头下地锄草,吃完早饭喽一拍脑门说干就干。
而就算是贺家复仇心切,只要不是他自个儿出钱出人——像谢家祁东军那样自给自足,不咋管朝廷要钱花,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地不受束缚——那么贺党无论做什么都要一步一步来,最多就是催促进程压缩过程,仅此而已。
“你怎么会不知道?!”对方诧异,声音微微拔高,两条眉毛挑得比声音更高:“你爹在中书押班,统揽大事小情,你能不知围猎还举行与否?难道你每天下学回家吃饭时,都不跟你爹聊天么?”
礼部归中书省管辖,秋季金麒围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丰收祭祀有关,礼部是金麒围猎的主要承办部门之一,中书省对此负总责。
赵睦面无表情看对方,没说话。
“……”原本说着顽笑话而眉开眼笑的少年被赵睦看得不自在,用力咽下口中食物讪讪转回头去,不敢再有其他言论。
赵睦扭回来继续吃麦饭,凌粟却忍不住抿嘴无声笑,被赵睦眼风扫见,好整以暇看过来。
凌粟手肘搁在桌沿,微微倾身过来低声道:“听我句劝,以后切莫用方才神色去看姑娘,再胆子大的姑娘都会被你吓哭哩。”
凌粟越想越觉好笑。
从正常审美来看,赵睦长相的确出众,肤白貌美,上次他生病请长假前那张脸还以清秀为主,病愈回来后这位公子哥五官线条逐渐突显,棱角靠向分明,俊眉秀目莫说姑娘喜欢,男儿看了都要羡慕。
而就是这般个公子哥,整个人气质温和性格平稳,那双眼睛冷起来时也是实打实冷若冰霜,深邃目光配上俨肃表情,跟他对视者无不怀疑自己被看了个透,毫无隐藏那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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