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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夫人按住心口舒缓呼吸,片刻,口中发干道:“明日找大夫来看看吧,近来天气炎热,我这心口总是发闷。”
洪妈妈应是,转念一想觉得这是个机会让夫人见主君——她看得出来夫人心中有主君,可是夫人倔犟,总是赌着口气不肯先低头,洪妈妈待退下,思量后悄悄去找赵新焕禀告。
全老太太入夏后胃口不好,身子有些不舒服,自个儿觉着不要紧,没给家里人多说,只在与老友书信时提了一嘴,今个正好霍老夫人让霍如晦来为全老太太问脉,离开时恰巧遇见赵新焕闻讯往其蓁院去。
霍如晦被请来给陶夫人看病。
待来到其蓁院,洪妈妈心里的确有些吃惊,好在多年侯门宦府侍奉练就她不动声色好本事,夫人与这位霍院首间事具体她不大清楚,只知二人少年时乃好友,后来决裂。
陶夫人本靠在窗前贵妃塌上走神纳凉,忽闻洪妈妈在外扬声问了句主君安,陶夫人起身整理仪容,心中微沉,猜测主君此来极大可能与阿裳离家另住、渟奴出去寻找有关,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自己这里究竟还能有什么事可以吸引开平侯踏足。
待会儿该怎生同主君反馈阿裳与渟奴事呢?陶夫人心下如此琢磨着,稍微往屋门口方向迎接过来。
凉扇柄挑开珠玉半垂帘,一只脚甫迈过月亮门,赵新焕已将身过来,陶夫人一只脚还留在月亮门里,身形顿住——
随赵新焕之后而入者,竟是太医院院首,大医官霍如晦。
40、第四十章
父执辈间发生何事,孩子们总归都是不会太过清楚,时将入亥,赵睦在长安街找到吴子裳。
勾栏瓦舍里这丫头流连徘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人物,酒桌前尽是青年男女,瞧着都与赵睦年纪差不离,吴子裳身处其中,像是被哪个成年人带的半大孩子。
赵睦捉住人带出屋,满鼻腔胭脂水粉味充斥,在吴子裳于拐角处挣开自己的手后,赵睦情绪犹如一颗火星落进粉尘堆,轰地燃爆整个胸腔。
“吴子裳,”即将弱冠的青年罕见地撕开那张示人十几年的温和面目,两只眼底爬上红血丝,像要吃人:“若非胡韵白在旁,你猜我今个会不会把这花萼楼给他整个掀喽?!”
“……”吴子裳没说话,兜头挨骂,委屈撅嘴。
她方才正与人谈新事谈到兴头上,多喝了几杯酒,脑子煞是清醒,只是胳膊腿以及舌头嘴巴有些不受控制,方才被人捉着从屋里拎出来,她也不恼怒,在飘忽晃动的视线里分辨出面前人是赵睦,心里清楚地发出指令试图驱动身体转头离开,可身体不听话,往前一倾,整个人栽倒进赵睦怀里。
“赵睦,你来找我吗?”找到支靠的少女整个脱力站不住,全凭赵睦揽着才没摔地上,压根不知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啥话。
赵睦被这扑面而来的酒味熏得眼疼,用力把人托住,也没留意吴子裳的称呼变化,火气消下大半,道:“回家吧?”
怀里人滴里嘟噜说了串什么稀里糊涂话,最后勉强报出个地点来,是离西市不远那片仓存区,某间仓库旁边有间看管仓库之人所用小平房,吴子裳现下落脚点。
开锁,推门,屋里团了整日的热气扑面而来,堪比汤池里蒸汤,平房里头闷死个人地热,赵睦背着背上人,一只脚迈进门槛又退出。
“阿裳,”赵睦稍微偏头来唤,“我们回家去吧?”
吴子裳侧脸贴在赵睦后肩膀头上,睡得脸颊红扑扑,闭着眼,不吭声。赵睦不假思索,背着人转身,走出两三步后背上人喃喃开口:“去哪里?”
“回家,”赵睦停步,把往下坠的人重新往上托,“跟哥回家,好不好?”
“不好,不好……”吴子裳连说两声不好。脸颊贴在那方清瘦肩膀上,硌得脸疼。
赵睦瞧着地上月亮打出的人影,涩声问:“为何?”
“我没有哥哥了,”许是酒壮怂人胆,许是借酒撒酒疯,眼睛一闭,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哥哥十四岁上同我走散了,哥哥没过来,我今年,都和哥哥那时一样大了呢。”
听着像是哥哥已不在人世,赵睦哭笑不得:“说什么疯话,我不是在这儿?”
吴子裳不搭理她的话,兀自嘀咕着:“我果然是扫把星命盘,连哥哥都被我弄丢,没有哥哥了,以后又剩下我一个。”
“哪儿就没哥哥,咒我?”赵睦颠动肩膀,试图把肩上人晃清醒几分,“阿裳醒醒,女娃娃不好独自住外头,哥带你回家。”
“没有哥哥,没有家……”吴子裳垂手垂脚趴在赵睦背上,直往下出溜,活像个被大酒泡酥骨头的酒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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