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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说八道。”赵睦如此评价,背着人往停马车的地方去,既已知道阿裳住哪儿,一切等明个她酒醒再说。

孰料才大步走出去三五步,背上人忽然晃腿摇胳膊不让赵睦继续走,还扑腾着要从她背上下去。

醉鬼力气出奇大,简直要把赵睦晃摔倒,赵睦无奈,只好把人从背上放下。

吴子裳两脚慢慢着地,感觉软乎乎有些飘然,似小时候婶母和洪妈妈在院子里地上引棉被,她光脚在棉花新掸成的被芯上头耍,天旋地转,视线里房子都歪出角度,只有眼前人笔直笔直站着,一动不动。

“我知你来找我回侯府,”吴子裳咧嘴笑,抽抽发酸的鼻子道:“可是我已经长大,还有半年就十五,不靠父兄养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侯府养育再造之恩,吴衣此生,结草衔环报。”

吴子裳本唤吴衣,不知是否取“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意,偏赶上姓吴,唤什么名都不大好定寓意,来赵家时,吴子裳一时想不起自己唤个啥,只“阿衣阿衣”重复唠叨,赵新焕遂给另起名唤“子裳”,祈愿这可怜孩子再不用过颠沛流离无衣无食苦日子。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裳。”

此刻自称吴衣,是连“子裳”这个名也一并要还给赵家么?阿裳究竟遇见什么问题?为何不肯同家里透漏只言片语?思及此些,赵睦心里咯噔一下,再偏过头来瞧吴子裳时,觉得她似醉又似非醉。

“有什么事,与我说,不兴闹这种断情绝义来。”赵睦声音微沉,听起来竟有几分似吴子裳那年在贺家姐姐坟前听到的低切。

吴子裳站不稳,扶着膝盖蹲到地上,推开赵睦想要来扶的手又两个掌根抵住额头,难受着喃喃低语:“我结草衔环报恩情,必与翁桂好好相处,嫁好人家,过安稳日子,叔父婶母不担心,哥哥不必担心。”

“喝点酒就开始讲疯话,跟谁学的臭毛病……”赵睦听不得这些话,过来捂住阿裳嘴,另个胳膊一揽,半裹半挟把人提溜起。

走不成,只能弄回那小平房里。

赵大公子是个爱刨根问底的犟种,研究学问如此,真实日常生活里某些时候对某些人亦然。

次日大早,天始蒙亮,吴子裳口干舌燥浑身汗从纷乱梦中醒来。

睁眼看见赵睦坐靠在土炕头,手里拿把蒲扇,脑袋后仰靠墙上睡觉,或许可以说赵睦只是在闭目养神,因为吴子裳只是打个哈欠的动静,赵睦这边先是手中蒲扇轻轻给吴子裳扇两下风,人随后睁开眼。

形状好看的眼皮要垂不垂,目光落过来,带着几分汗湿意。

吴子裳依稀记得,睡觉时有人在旁给自己打扇子,几乎扇整宿,没蚊叮咬,也没平时睡觉那样热。

“醒了啊,”赵睦指节骨搓眼角,低沉嗓子气音沙哑:“昨个夜,为何反复说没哥了?”

“喝醉,说胡话。”吴子裳重重清嗓,头脑昏沉。

躲开赵睦从土炕另头下去,鞋子工整放在炕边,不用猜就知不是吴子裳所为,她的鞋从来随便甩,保不齐一只在炕边,另只就被她上炕时顺便甩去了门口。

“兄长出去吧,”吴子裳低头穿鞋,挽起耳边碎发道:“我要换衣服了。”

“……”赵睦用力朝自己扇两下风,丢下蒲扇出去。走路姿势似有些不太得劲,是腿脚在发麻,连后背亦然,炕头坐整宿,通身不舒服。

自己麻着腿时,赵睦想起儿时阿裳腿麻。

彼时五岁小丫头踉踉跄跄从屋里跑出来,哭着扑进自己怀里求助:“哥哥哥哥,怎么办我腿好像坏了,里头乱七八糟哩,像是花椒跑进去了呜呜呜……”

童言童语逗得院里主仆们哈哈大笑。

往事随风,赵睦迈出门槛带上老旧的木板房门,背对屋子站门前,抱着胳膊黑个脸,像门神,稍微偏头问屋里人:“为何忽然搬出家里?”

屋里窸窸窣窣响,俄而传来回答:“给叔父婶母造成麻烦,我很抱歉。”

赵睦问:“是我哪里惹你不快,说出来,好好聊,不兴闹这种闷气。”

“没有闹闷气,只是我想看看自个儿能活成什么样。”

赵睦问:“土平房,灶台上连口干净水都没有,饭食只俩硬窝头?”

吴子裳反驳:“难道你人生刚开始读书就是第一名?”

“吴子裳,我新到衙署押班,当差很忙,”赵睦平静道:“这就要抓紧去点卯押班,向晚我会再来,想好喽跟我回家。”

话毕,拔腿就走。

走出半射地,吴子裳冲出屋来,隔半个空旷仓房院道:“请兄长尊重我决定!”

赵睦转过身,背对耀目初光,同样隔半个院子看阿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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