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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愁什么?”皇帝柴贞问:“心事重重的。”
赵新焕犹豫须臾,道:“昨晚我随柴中书赴酒宴,遇见贺经禅了不是么。”
“嗯是的呀,”谢昶接茬,调子轻快:“你早上来押班时给我们都说过了,说他同你打听些吏部事宜,有问题?”
“那个没问题,”赵新焕捏着自个儿手心,半低头道:“他还想与赵家续儿女亲。”
“什么玩意?”谢昶胡须差点翘起来:“他是盯上了你家老大祸祸?!”声音随之放低,摸摸胡子不确定补充问:“还是说他们看出什么端倪?”
赵新焕沉默。
昨个贺经禅推荐他亲妹妹家适龄女儿来,欲意与开平侯府再续前缘,甚至使出了上官氏中意赵家双生子与贺氏结亲的侧面试探。
“应该不会是看出端倪,”皇帝柴贞十指交叉,右手拇指在左手背有规律轻点,“倘若是察觉出渟奴身上所系要害,照贺氏父子行事风格,恐他们早已采取行动,岂会放任渟奴状元及第入朝为官,并且还打算再联姻?”
比起性格外向的谢昶,鞠引章总是内向而反应略迟,在几位哥哥齐齐沉默片刻后,他不紧不慢道:“且等渟奴好转,把那拐//卖事翻起来,我看届时哪个还能有半刻闲情,去操心别家孩子婚事。”
“说起这个,”皇帝微忧:“倘事兴,江平大小官员胥吏恐去之七八,衙署运行瘫困则何如?”
赵新焕道:“此诚绝好机会,拐//卖事加瞒报水患致使加重灾情,一把撸下去不知会带起多少腥风血雨,莫怕牵扯不到汴都里来,只恐有人不想起如此事端。”
“哼,”鞠引章一声冷笑:“由不得他们。”
目下,都堂在祁东军节节胜利的大好形势下,独断专行做出“划分祁东,共谋和平”决策,有御史官员死谏天子收复祁东,不成,为贺氏以莫须有罪判凌迟,朝中牵连罢官者十余众。
如此专揽生杀黜陟,几乎视帝为傀儡,引发九边将士不满,惹得士子儒生议论纷纷。
贺氏目中无人张狂不已,今有如此作茧自缚之举,还要归功赵睦五年前下江南。
“欲灭之,先狂之”。
一个十几岁少年,躲在暗处用一双手搅弄风云,利用距离差使江南贺党错解贺氏父子意,为以后埋下无数祸根。对手犯的错越多,你能抓到的把柄自然越多,尤其对手是真小人时,真小人比伪君子好对付。
贺晏知此人谨慎狡猾,熙宁十一年变法失败以来,贺氏在汴都把皇帝柴贞心腹集团赵谢鞠三方盯得尤其紧,可谓谨防不怠。
可想而知,在贺氏监视围堵下,忠君势力陷入举步维艰境,众人本寄希望于赵贺联姻缓解局面,孰料五年前时局莫测变化。
收复坞台川使贺氏女不得不夭折,赵新焕抓住时机送赵睦下江南读书。
用谢昶之言来说,此举是他们在重重包围中将一线生机埋进未来。没谁会觉得一个十几岁少年人来日会对天下局势造成何种影响,就像十一年行刑台上斩赵礼达,没人把台下少年“杀胡虏、杀贪官、杀朝廷”的三杀之言放在过心上。
当然,此过程中,为忠君势力所用者,不仅赵睦一人。
关于赵睦南下求学,“情伤深重远走他乡”之说是忠君势力混淆视听所造谣,贺氏在汴都严防死守,然则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忠君势力“手脚”被困,抓不到以汴都为中心的北方贺党什么有力把柄,那么南方呢?
南方天高皇帝远,贺氏集团的防御壁垒还会是像北方这般铜墙铁壁么?
答案无疑不是。
于是赵睦被派往南方,与早已被安//插在大西北的混不吝某谢姓女子成遥相呼应之势,而西南开山军这支皇帝嫡系军伍,则作为主体将西谢南赵连到一起,形成合围,一旦开始反攻,保证对手无路可逃。
可是直到赵睦功成归都,事情发展也没到当初皇帝他们预设地步,贺氏父子,尤其是贺晏知,极其不好对付。
皇帝柴贞出身军伍,当年登基为贺氏所揽权乃是实实在在输在朝政上,多年来贺氏为防止皇帝权大亦是走“重文轻武”核心,路线是“强国必先富国”,方针是大力发展商贸。
中央战备力量经过当初八王之乱后几乎都握在枢密院手,比如负责护卫天子戍守皇城的三衙,其总使正是贺党心腹上官霖甫,也就是赵新焕平妻上官夫人母家兄长,上官家父子占两代三衙总使,皆为贺氏拥趸,可以说,多年来,皇帝柴贞身家性命,握在贺氏手中。
而像西南开山军、东北鸿蒙军,以及熙宁初年被十八部把建制打没的祁东新野守备军,这三军却结结实实是柴贞嫡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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