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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以皇帝柴贞为中心形成的天子势力与恶贯满盈的贺氏敌对,某种程度上来说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轮流登场。
个把月后:
两场秋雨洗刷去天地间泰半暑热喧气,临时治水衙门后院,伤患养病的院子里,赵睦脊背挺直坐在病榻上,慢与阿裳讲那些晦涩难懂的政事,讲董家寨拐//卖妇人事倘入汴都许会被如何处理。
听得阿裳联想起做生意上许多情况,多感学政助谋商,旁边高仲日下巴撑在拐杖上,问:“我攻经世致用,读史少,今闻君言,始深切理解古来王朝与世事必然由兴到盛再到衰,那可否有办法跳出这般规律?”
“有,”赵睦谈吐缓慢温和,深思熟虑:“历史昭昭,欲跳出国朝治乱兴衰之循环,唯有中枢自上而下采取改革,剔腐除烂刮骨疗毒,去芜存菁不断完善,同时公门权力受到制约,此或能实现真正百代千秋,或能。”
这番言论,是赵睦结合当年赵礼达变法核心要义及自己分析与经历所得,未尝实施探索过,只能说“或能”。
盖因自幼生活在开平侯府,吴子裳明里暗里听过太多别人对赵家三爷当年变法的看法,无不谈之色变,惊闻赵睦此言,她下意识看向高仲日,也怕如纯五哥会闻革而变色。
实话讲,当年赵礼达变法,赵睦十岁,高仲日也不过十岁出头,屁都不懂,他对此了解多来自家中——家人认为赵礼达变法是坏祖宗规矩,不认可,然他本人对此并没太大看法。
虽多年来听到过不少说法,观点且多为贬斥反驳,高仲日始终认为自己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当年变法,遂不对此作何评价。
此刻,他神色淡静道:“确实,书上说自古至今,法无不改,事无不积,唯法不会因人废事,只是赵睦,我觉得你此言有些理想化了。”
高仲日生长在尚书府,其外祖父姜柴属于贺氏势力,祖父和舅父对变法态度无不反对鄙弃,而便是非贺氏羽翼的中书使柴斌中,对侵犯了整个士大夫阶层利益的变法也始终是审慎态度。
回顾当年熙宁百新的变法,改革派所有举措利民则伤士族,为天下所攻击,在灭变法这件事中,贺氏只是充当开个头的角色,真正让改革派落得血洗浮屠台下场的,是天下万万被动了利益的士大夫家族。
黎民百姓于这般争斗中是弱势一方,没有任何力量,倘来日赵睦试图使得想法落地,必然遭全天下反对,甚至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赵睦也不急于辩驳,手撑在胯部,肩膀微向另边倾斜,试图缓解肋骨上隐隐疼痛,平心静气道:“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
“没有,”高仲日目光微垂,稍顿,道:“多年来我一心所求,只为谋经世致用,不曾似你这般,思虑过长远。”
经历与现实也不允许他去想未来事,人各不同,并非所有男儿都有宏图大志在胸,都有雄心抱负要展,多年来,他能不再寄人篱下,独立养活自己,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便是心中所愿。
“子升兄性谨言慎,坦率真诚,有真正君子风,”赵睦恰如其分给来台阶下,缓解高仲日掩藏在不断搓动指腹里的尴尬,改换话题道:“不知这几日董黑才那边是何情况。”
吴子裳暗暗看赵睦一眼,明知今早时候赵睦刚听过关于董黑才的近况,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人问高仲日此言,究竟在指是哪个方面,听他们这些大人说话,简直不要太绕脑子。
且听高仲日道:“朝廷派人下来了解此事已有段时间,然则差事推进不下去,甚至保护现况都难,董家寨民还在板青镇外日日纠结,在镇城门外哭惨,致使往来百姓对公门产生极大误会,那董村长又一口咬定自己与这桩拐//卖无关,正闹着让公门放了他。”
“再有,”高仲日挠头:“公门欲派人去董家寨进一步了解情况,为寨民强烈阻挠,专案使他们至今连人家寨门都没能进去。”
“本地宗族势力那边如何说?”赵睦温声问。
吴子裳静静坐在旁,试图通过高仲日所述情况,跟着赵睦思路往下走,方才听罢高仲日言,她以为赵睦会关心如何解决董家寨村民集结对板青镇影响,维护公门在百姓面前威信,以及下一步该采取哪些措施推进拐//卖案的前期调查取证,不料赵睦关注点在板青镇几大宗族势力。
高仲日伤势相对赵睦而言恢复得比较好些,作为受害者之一,他近来常被刑部专案使请去暂设在临时治水衙门里的办案处,对拐//卖妇人案进度与情况了解相对清楚。
稍微想了下组织语言,他道:“那帮人倒算识趣,对董家寨事没有只言片语意见,反正镇城门口治安维护又不用他们出钱出力,我觉着他们也是乐得看热闹,而且,有时候我也觉得他们挺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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