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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睦敏锐感觉到有什么轻轻落在头上,低头抬手拂了下,是片粉色杏花。
67、第六十七章
长辈们年轻时候的事鲜少给孩子们一五一十知道去,霍闻昔之所以会对小姑姑霍如晦和开平侯府陶夫人关系产生好奇心,源自于全家人对那位陶夫人讳莫如深的态度,以及此前霍如晦生病,病中留给侄女霍闻昔的一封信。
一封类似于遗书的信。
霍如晦病了,发现时候不算早,自知命不久矣,千万叮嘱霍闻昔那封信要等她过身之后再打开看,谁知霍老侯爷夫妇用尽毕生所学,针灸配合药剂,小半年下来愣是把霍如晦肠腹中的绝症给治愈。
绝症治好是天大的好事,只是霍如晦忘了自家侄女是百亩水稻田里一杆奇葩红高粱,索要回遗书的行动迟到半步,霍闻昔已把她小姑姑的“遗书”给拆开看。
信里没说别的事,只是把开平侯府陶夫人身体状况做详细记录分析,说了目前陶夫人身体哪里存在不顺畅,该用什么药,该注意什么,如何将养……
事无巨细尽数记录在纸,并叮嘱霍闻昔事之如事她霍如晦,不可轻慢疏忽。
霍如晦坦然面对自己生命即将结束,结果没结束成,反而被她侄女抓住信封内容深挖细究起来。
性格老实的霍如晦招架不住,面对侄女追问只能选择三缄其口,奈何她侄女好奇心那样重,便是拐弯抹角打听到赵睦那里去,竟也愣要整明白她小姑姑这出是怎么回事。
霍氏医药传家,霍闻昔长这么大以来没任何不良嗜好,唯一喜好就是成人之美,此番老祖母做寿,陶夫人亲自登门,此乃是天赐良机,爱成人之美的霍闻昔自然想办法让小姑姑见到陶夫人。
在杏园的五角亭下。
宴席散是在半下午,陶夫人在五角亭里等阿裳登东回来,霍如晦送完杏园里的女眷贵客,准备回前面与堂兄霍如龄碰个面,路过五角亭,遇见陶夫人。
大医官素来注意分寸,站在亭外石径上拾礼:“不知夫人席间可用好?”
“贵府大厨手艺甚佳。”坐靠在围栏亭凳上的陶夫人起身,颔首回礼。
“今日人多,如有怠慢处,还请夫人多多包涵,来日得空,定然登门拜访。”霍如晦嘴里说着客套话,始终眉目低垂。
春光透过杏树枝桠斑驳落在大医官身上,温润中透着隐藏不了的浅淡忧郁,似乎医家都是这般气质,医之大者,心怀万民。
“眼下忙么?”陶夫人忽然如此问。
霍如晦有个抬头的动作,似乎是想往亭子里看,视线挪过去,最后却只是落在亭前小台阶上:“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彼时洪妈妈收到主人暗示,退出五角亭去寻阿裳,周围没了别人,陶夫人道:“我偶得一物,觉着有趣,想你也看一看。”
见洪妈妈离开,左近别无他人,霍如晦未免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到赵新焕耳朵,使其与陶灼生龃龉,识趣后退几步,道:“多谢夫人好意,前头事多,我还得过去,赵侯也当是在杏园外等你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所有心绪隐藏在凌乱脚步中,搅得胸腔阵阵疼。
“站住!”陶夫人追出五角亭,风吹过,杏花飘飞,花雨中那道背影孤绝而立,刺疼陶夫人眼:“我不知你曾病那样重,霍如晦。”
霍如晦不敢回头,两手垂在身侧,指尖颤抖,语气冷硬起来:“你且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操心别人做什么。”
“这封书信是你亲手所写,我绝对不会认错你字迹,你不让我操心别人,”陶夫人展开手中信纸,上头字迹工整而飘逸,密密麻麻写满纸张,反问:“那你操心别人做什么?”
霍如晦转过身来,看见陶夫人红着眼眶,手里举着厚厚几张书信,果不其然,是本该在霍闻昔手里的“遗书”。
槽牙咬紧又松开,大医官准备抵死不承认:“你知道的,凡我过手病患,相关记录均详细在册......”
“霍如晦,”陶夫人打断她,泪水蓄在眼眶中:“你承认一下就如何?”
二人间隔着十来步距离,近得只有十来步,又远得隔了二十余载春秋,那么承认一下就如何,承认一下,又如何?
决绝伤人话二十多年前说不出口,如今亦然,霍如晦装作冷漠地看过来一眼,犹如看一个不知所谓的疯子,而后,颔首,离去。
毫不犹豫。
是自己当年没有勇气,现今不过是在自作自受,霍如晦提着一口气勉力朝府里去,走着走着忽觉胸腔似被重物挤压,呼吸不上来,同时冷汗唰然而下,她用力吐纳,四肢却似没了支撑,人扑通就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大医官再一次清楚地记起来,当年,当年是自己先放弃的阿灼,对,是自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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