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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官场,有些话是不得不说,而有些话是不能全说,对于赵睦这些未曾宣之于口的观点,高仲日不知是否当真全部会意,总归他神色黯淡下去几分,眼睛里流露出今儿分无可奈何的怜悯与悲哀。
那是对读书人的怜悯,对世道变成这个样子的悲哀。
与赵睦官阶品级相同的窦养民并未露出和高仲日相同神态,他一手一个拍赵与高二人肩膀,道:“吃个饭弄啥还要想这些复杂事,反正,汴都府要立功劳,上面有它刑部‘爹爹’一眼不错地盯着,咱们只要抓案子流程合理、证据完整审判合理就妥,怎么样,最近难得事少,放衙一起喝两杯去?”
“今个不巧,有约了。”高仲日拒绝,他有些不喜欢窦养民这种人。
目前朝廷入仕为官有两种方式,一是考科举,再者靠荫封,如诸位所知,有真本事的看不上靠祖宗功劳的,科举入仕的看不上荫庇做官的,刘启文家至今还是想让他荫封当官,他不乐意,明显这位窦养民窦评事不同,他不仅是荫庇入仕,还凭借圆滑处世和高超话术处处讨得上官欢心与重视。
这不,与赵睦高仲日同时进大理寺者不在少数,如高仲日般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勤恳做事的,始才擢升到从八品主簿,这速度已算不慢,而表现特别优异者如赵睦,有破董家寨集体拐卖案那般大功劳傍身,也才连越几级补缺至正八品大理寺评事。
但窦养民,要本事没本事要功绩没功绩的窦养民,人家愣是凭那张嘴和那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薄积厚发直与赵睦不相上下,也捞得了个评事官做。
对于这种人,谁也不好说什么,谁也不敢轻易去招惹,生怕他背地里给你使大绊子穿小鞋,让你“死”都不知自己咋“死”的,高仲日知自己性耿直,不太会那些场面上的虚与委蛇,干脆利落拒绝。
赵睦和气道:“我应了启文约,巧你与他认识,正好我家老三也在,若窦评事不嫌弃,放衙我们一起?就在瞻楼。”
闻得赵睦说如此场面话,高仲日暗暗诧异中有些疑惑看向赵睦,见对方神色平静同寻常,他旋即又低下头默默扒拉面条。
窦养民是个极其有眼力价的,笑吟吟摇头:“你们老友相聚,我就不厚着脸皮去打扰了,等回头有空呗,有空时我再请二位吃酒。”
“等下回”这种约定,最体面的回应就是欣然允诺。
下午又是连续几个时辰有条不紊的忙碌,待放衙钟铃起,众乌沙补服三三两两毕事离开,赵睦直接在供值差休息的屋舍里换掉身上乌沙官袍,如约来瞻楼与旧友聚。
攒这个酒局也没啥说法,刘启文喜欢呼朋唤友,近几个月来他忙生意到处跑,目下稍有闲暇就赶紧把大伙儿喊一块热闹热闹。
赵睦来最晚,进门便听见独舍里各抒己见地在聊皇啸秋案。
刘启文迎上来把赵睦肩膀一揽,厚大若熊掌的巴掌拍她胸口,对众人道:“听你们都说得有鼻子有眼怪热闹,不知情者还以为你们是亲身经历哩,其实在坐只有我长源兄弟才是真正清楚内幕者,尔等有何说法,此刻尽管表来,且看我家长源兄弟将如何作答。”
言语罢,大圆桌前十几号人开始争先恐后发言,被刘启文置若罔闻打断,自顾先给赵睦安排着座位:“长源你今个坐这里,挨着我阿裳妹子,同时好离刘妍妍远些,你不知她方才说漏嘴,同我们讲打小她就最喜欢你嘞,可不能让你栽她魔掌中,坐远些。”
说完他招呼伙计开始上菜上酒,那厢里众人正起哄着哈哈笑,屋里气氛极好。
刘家兄妹关系亲近,刘启文才敢这样拿自家妹妹开顽笑,坐在吴子裳另一边的刘妍妍也不会羞恼,还隔过吴子裳与赵睦点头打招呼。
赵睦简单应了刘妍妍,坐下来与众人搭话,彼时瞻楼伙计们鱼贯而入来上菜,吴子裳默默倒了杯茉莉花茶放在赵睦手边,她听赵睦声音似有些哑,像是累的。
三四月份天气已开始热,屋里氛围又好,大家在菜上齐举一次酒杯后便是自己吃喝,随心自在,完全没有其他场合酒桌上那套乱七八糟。
赵睦几杯酒下肚,热得解开领口一颗扣,幸亏穿的圆领袍,不然多么不方便。
皇啸秋从大明门门楼上悲愤地一跃而下,所带来话题层出不穷,月余至今热度居高不下,似乎全天下都在盯这件事将会有如何结果,正式结案书没出来前,赵睦基本什么都不能给外人说。
胡韵白却从禁卫军里得来些不同寻常的消息。
此处不得不提一嘴,启文兄昔日的“左膀右臂”胡韵白胡公子,而今正是在焕然一新的禁卫军当差,此前朝廷革新,专司御驾及皇城守卫的三衙改编恢复禁卫军制,胡韵白家里也是趁此机会,想方设法好不容易才把儿子弄进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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