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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清明、中元和寒衣三个节上,她都会来看望贺佳音,即便如此,这些年来,心中愧疚并不曾有过毫末减少。
佳音之死其祖父贺晏知承担主要过错,次要凶手便是以皇帝柴贞为首的天子势力,保不齐赵新焕也在其中扮演着哪种重要角色,他们事情做得极其缜密,仍旧被心细如发的赵长源挖掘出来龙去脉。
两党相争,无辜者岂止一二数。
这几年来,赵睦一边冷静地知道事情发展属于势不可挡,另一边又会陷入在无法走出的愧疚怪圈,之所以觉着痛苦,不过是清醒地在看着自己不停做着无济于事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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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过后没多久,九边帅将先后入都述职,他们所带各种要进给天子的奇珍异宝都要先送鸿胪寺过一遍,让鸿胪寺辨别真伪和定价成单,好让皇帝作为参考再回赐帅将们至少等价的恩赏。
谢斛入都后未归谢侯府,而是按照兵部礼部安排下榻指定客栈,没想到带人来鸿胪寺送祁东贡物的是谢岍。
鸿胪寺安排有专人负责接待,谢岍撇下那些客套事,跟人打听了路线,独个跑来典客署,鸿胪寺里没啥机要秘密,不曾设守卫通禀,谢岍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
彼时赵睦正听取署中官吏汇报示意,谢岍蹲外边等了有些时候,待屋里散议,官吏三三两两出来离开,从谢岍面前路过,纷纷好奇打量这位身量颀长的为军之人。
谢岍起下捉弄心思,靠门外柱上开腔唤长源,道:“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还不赶紧忙完抽空陪陪我?”
肉眼可见,听见这句话的典客署官吏们吓得纷纷趋步避走,以为自个儿误知了首官甚隐私秘事。
未几,公务房门口跑得一个人不剩,赵睦怀抱乌沙面无表情迈出门槛时,谢岍笑得前俯后仰:“怎么这副脸色,开个顽笑嘛,生气啦?”
“你最好正经些,”赵睦回身带上房门,整理了袖口迈步下门前台阶,“不日前你我父亲刚提过此般想法,若大人们当真因你胡言乱语而起撮合你我之心,福生无量天尊,届时看你如何接招。”
“……慈悲。”灿烂笑容瞬间凝固在青年黑黄而粗糙的脸上,谢岍简直惊呆,亲长怎会把她和渟奴往一处乱拉?
这不是胡闹!
“渟奴渟奴!”谢岍慌忙追上赵睦脚步,往典客署外走,“我没听说这个事,这是咋个事,谁想不开呀提的这个,是二大爷还是谢相台?”
“都不是,”赵睦掀谢岍一眼,音容淡淡:“是咱个贺大娘。”
贺大娘,中宫皇后娘娘。
谢岍被赵睦看一眼,下意识整理衣冠。
她从小野性难驯,除去侍奉道师时虔诚恭敬,平素最不爱守汴都高门那套她觉得装腔作势的礼仪规矩,以前常被赵睦顺嘴提醒,后来逐渐养成习惯,只要渟奴目光落过来,她都会下意识整理仪容。
此刻她连忙把上衣从衣领整理到腰带,嘴里哼叨着问:“皇后咋会把咱俩放一块?”
“因令尊正发愁上哪儿给你找婆家。”赵睦回答,转头再次自下而上看谢岍,也是忍不住摇头:“这谁能降得住你啊。”
修长六尺余,身带杀伐气,凌厉如刀兵,这闺女搁谁家里谁不愁啊,基本上男人到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谢岍自上而下回看赵睦,理不直气也壮:“皇后怎会觉得你降得住我?你连打架都是我教的。那二大爷和谢相也是爱凑热闹,撮合咱俩,怎么想的。”
说话间走到某处门房,赵睦过去从窗口要来笔在簿子上写东西,而后与谢岍走出鸿胪寺,谢岍站街上一看,原来自己是打鸿胪寺偏门出来的,她进鸿胪寺时走的正门此刻在她左手边二十步。
她们出来的巧,恰好碰见熊远军的人正在大箱小笼地往鸿胪寺正门里抬东西。
“听说了么,”谢岍被半下午的白灿日光刺眯起眼,神色正经起来时,凌厉气扑面而来:“西南方向,与庸芦相邻的我朝属国勃旅举兵反叛了。”
赵睦点头,目光同谢岍一样落向正门方向,“陆名传杀了他的国君,此刻正与勃旅王世子所率兵马纠缠,勃旅王世子日前急发来求助书,公家与三台议,着令开山军发兵驰援,旨意今个中午刚出汴都。”
谢岍摇头,甚至轻轻叹了口气:“勃旅王世子太年轻,他绝对干不过陆名传那狡猾的老家伙,只怕开山发兵驰援的同时,陆名传会兴兵犯我土。”
“他背后是庸芦。”赵睦从谢岍话里得出如此结论,又补充道:“最大可能,是他从你祁东西南方向取道过境,但应该不会招惹你们祁东军,陆名传手里多步军,擅山地和丛林,遇见你们祁东轻重铁骑,他没有活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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