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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眉开眼笑去摘画,转头搭腔道:“敢情老弟不是自己家用嗷!——哎呀天爷,您咋来啦?!”
掌柜突然情绪激动隔过赵睦往她身后说话的时候,是风门帘一掀一合,门外进来个人。
赵睦顺着掌柜视线转身去看,门口之人正稍微低头取下风衣兜帽,抬眼,与赵睦四目相对,此人比赵睦先反应过来,眯起眸子笑,唇红齿白,却是眼角泪痣尤其惹眼:
“别来无恙呀……长源。”
将近三十年人生里,赵睦只见过一个人长泪痣,且那人的泪痣还是因她少年时爬树没抓紧对方手,导致人家摔下树,脸戳落枝上所留疤痕。
对,那人正是吴子裳。
104、第百零四章
话说吴子裳少小时在赵睦多年言传身教下虽称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诚也算各种本事拿得上台面,却不知究竟耽为何种原因使得她自幼欣赏不来那些舞文弄墨的书画大作。
以前每次遇见观赏品鉴事,吴子裳都是躲起来闭口不言,若是遇见实在推脱不了的,她便站出来吧啦吧啦胡诌一气,反正最后有赵睦给兜底,她发出甚言论赵睦都能圆回来,吴子裳更不怕在人前出洋相。
至于后来商号把生意做到鸿蒙这边,吴子裳也因自己不会鉴赏字画,铺子开业行时干脆没挑那些精通字画之人当掌柜,而是选了如今这位不懂字画甚至看似大老粗的男人,未曾想,这间字画铺生意反而比预料中更加好。
掌柜打包好那副福禄寿图,把赵睦放在柜台上的三百二十交票拿起来一把怼回给赵睦,热情道:“原来小老弟是俺东家朋友,这副画咱老于送你,只当交个朋友嗷!”
“交朋友可以,钱您得收着,”赵睦努力对抗这位于掌柜,试图把拍在怀里的票子重塞给于掌柜,解释道:“开门营生为糊口养家,不兴的亏了买卖。”
于掌柜不答应,与赵睦推让,两个身长六尺上的人在这里拉扯,动静很有点吓人,吴子裳在旁对于掌柜道:“你便爽快收了这份买卖钱罢,不然赵大公子不会罢休的。”
“哎呀!东家发话嗷,”于掌柜推让不过,顺着东家给的台阶走下来,笑得和善:“那我就不客气了嗷。”
孰料赵睦临离开前,于掌柜又飞快卷了副画塞到赵睦胳膊下,并把赵睦一巴掌推出铺门去,生怕这朋友不肯收他这点心意。
小刀风呼呼吹的土路大街上,赵睦眯起眼把于掌柜赠送的画打开看,旁边探头过来的吴子裳噗嗤笑出声,于掌柜所送竟是副多子多孙图,满画穿着兜兜的胖娃娃一个赛一个喜庆。
“老于这人可真有趣嗷。”吴子裳戳戳画上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胖娃娃,促狭道:“你回家把这画挂墙上,早日愿望成真。”
“吴子裳,”赵睦卷起画,居高临下看她,如此近距离下感觉这丫头似乎又长高些许:“你怎会在这里?你一个人?”
吴子裳抬眼看赵睦,似是随意,又似在认真打量面前人,语焉不详道:“久别重逢,不请我喝一杯?”
她来这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鸿蒙北岩这边的盈冲居商号,被当地横跨公私两道的商家势力排挤打压得快要经营不下去,二三百号伙计指靠着盈冲居过活,她这个大东家怎能不来冲锋陷阵。
“休要转移话题。”不知因由的赵睦回视过来,温和脸庞上神情活泛起来,似沉睡了一个冬的雪狐狸在春日渐渐苏醒。
“你数数日子,我们几年没见了?”吴子裳故意唱反调。
赵睦还沉浸在意料之外的重逢喜悦中,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生怕伸手一摸发现眼前人是自己内心深处幻生出来的魔障,失了几分素日沉稳,脱口而出:“半年前才见过,哪能有多久?且说此刻你不在离推……”
怎么半年前才见过?自是因为有人趁年节偷偷南下,净做了些叫人说不出口的事,几乎每年过年时都会南下离推,练就得晕船症状都克服不少。
天上飘雪粒子了,大米粒那样大小,质地坚硬,裹在风里打到人脸上,煞疼,赵睦住了口,神色复杂地看吴子裳,须臾,嘴抿起露出单侧梨窝,有几分少年般的倔强。
“就知道那是你,”吴子裳灿然笑起来,重新把风衣兜帽戴上,遮住不停泛酸的眼眶,暂不对赵睦之言有所深究,尾音轻颤:“找个地方坐坐罢?你应该有许多话想同我说。”
半个时辰后,街道上某家不起眼的饭馆小閤子里,大盘子大碗的四菜一汤摆满桌,吴子裳坐对面示意道:“瞅你,瘦到脸颊凹进去,不好看了。”
鸿蒙这边民风彪悍而豪爽,人也大气,一份大肘子直接用盆装,量抵得上汴都瞻楼三四只冰糖肘,大海碗盛的米饭多到堆起来,直接是南方一张席面的米饭量,黑土地上养育出这帮彪悍豪横的鸿蒙民,横是真横,大方也是真大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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