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睦低下头扒拉口米,发现这米嚼着味香而甘甜,比此前在公门客栈里吃过的都要好吃,锲而不舍问对面:“怎出现在此地……你那大夫朋友呢?”
吴子裳抿嘴笑,眸光闪烁:“我来这里是因为需要来这里,至于我那大夫朋友,她自然是她做她的事咯。”
“……”这是跟谁学的兜圈说废话德性?赵睦食中二指并起来,指腹用力点点桌面引来吴子裳注意力,欲言,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只觉得以前那套相处模式不适合现在,现在,吴子裳已是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
“你想说什么,”吴子裳没放过赵睦脸上任何细微表情,她感觉赵睦这几年没怎么变,她仍能一眼看穿这人平静面容下掩藏的任何想法,洋洋自得哼哼:“该不会又准备训我?赵长源,我都多大了,多少要点面子嗷,你不能再像以前说训就训了。”
这句话也没啥好笑,偏偏能给赵睦逗乐,乐得梨窝深深,捡起筷眉开眼笑敷衍她:“呼索这样多菜,吃不完今个不准走。”
“必须滴,”吴子裳端起碗,用大快朵颐之势拿出细嚼慢咽之姿,重复低喃:“吃不完不准走……”
可鸿蒙菜一份真的好多嗷。
来此地后赵睦多少有些水土不服症状,表征在肠胃,油腻辛辣不敢用,一碗米饭配素菜下肚便已饱到半口水喝不进去,坐对面看吴子裳慢条斯理往嘴里送米。
结果给赵睦看得忍不住笑,揶揄着问她:“原竟不知,你这米都是按粒吃。”
“嗯呐,”吴子裳不急不缓,显出几分优雅和高贵:“粒粒皆辛苦嘛。”
赵睦还在笑,嘴角不知觉咧着,嘴边梨窝深深:“在离推待好好,跨越几千里跑鸿蒙来做甚?”
吴子裳停下用饭眯起眼看过来,狐疑神色毫不遮掩:“你好像对我出现在这里很有意见。”
“北岩不时会有敌袭,犬戎、廉奴金、鄂克耳敦等部落成年到头对鸿蒙虎视眈眈,你不该来这里。”
“可这里也是旧茶马道东大门呀,往来商贸多,有钱赚,”吴子裳道:“再者说,做生意本来就天南地北跑,有风险不可避免,你说的那些我都清楚,可身为东家,手底下数百余北岩伙计指靠着我养家糊口,我岂能因一时困难就畏缩不前。”
“还要再往前?”赵睦听出吴子裳话外之音,黑沉目光扫过来,脸上笑意不知何时已敛,变回平日温醇模样,语重心长的心思出口来只成了劝言:“北岩再往前是雾宿河,河对岸是雪原,那里是游牧部落统治地区,你去那边做甚?”
这些年来,吴子裳只有和赵睦说话是非常省心省力,因为无论她说什么没说什么,赵睦都能懂她,不由轻快道:“做生意呗,不然还能做甚,去和亲?”
“……”赵睦感觉吴子裳说话越来越噎人,带刺一样,忍了忍,道:“且先莫招惹北岩本地现有秩序和‘规矩’,待我们赴秦国归,北岩这边的天也就该晴朗了。”
“唔,”吴子裳探身推开窗户,随手指出去便是蜷缩在路边讨饭的乞儿,语气放轻:“我请问公子,鸿蒙九月雪片飞如梨花雨,十月土层冰冻可凿山,您觉得外头那些人他们能捱过这个冬?”
窗户外,天上落下的冰粒子不知何时变成大雪花,势大,本该洋洋洒洒,偏被北风裹挟住,落得凌厉而嚣张,仿若打在人脸上能给人皮肤剌开道口子。
大雪把原本在街上乞讨的叫花子逼到街边商户铺子的外墙下,北风紧咬不放,把人又往角落避风处逼,三五个叫花子抢一个角落,终于有两个瘦弱者被其余几人推挤出墙角,再次回到凛冽北风里。
吴子裳观察赵睦神色,在旁低声呢喃:“若是找不到避风处,照目下风雪之势,明朝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就又会多几具无人认领的乞儿尸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赵睦知道北岩衙门里领着天下俸禄的父母官,以及那些乡绅贤士们,现下正在北岩衙门里奢靡享乐。
然则,赵睦此时能做什么?
以她现今之官职权力,她对官员贪污腐败不作为之事束手无策,原本打算是收集证据、留人监视、回汴揭发。
而届时即便三台令大理寺核查后法办了北岩府公一干贪赃枉法之人,谁又能保证下任府公就会比现任德性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浑浊已为常态,清白成了罪过。
“过河要去做何生意?”稍沉默,赵睦关上窗户问。
“皮货,”吴子裳毫不隐瞒:“雾宿河以北有大片雪原和林海,游牧民族世代居林海雪原,他们的皮货价格便宜且质量上乘,周国商人都想和他们贸易往来,中间差价极其诱人,只是奈何,那些部落与周国间无有朝廷互市允准,同时也无明文禁止条例不准互换。”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