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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感觉,林祝禺比她而言更加敏感聪慧,各种能力甚至更在她之上,只是这人无心仕途,无心官场,奈何退又退不得,走也走不了,干脆一副“能活就活着,死逑也不亏,爱咋咋地”的无所谓样。
“选择有三,”林祝禺沉吟,挺直腰背坐须臾舒缓后背痛感,端着碗的手放在膝盖上——她现在连端碗的力气都不够,说话时她声音低,语速缓,不紧不慢无波无澜:“一和亲,二速娶,三辞官,再待时机。”
“二是最优选,”林祝禺似乎连说大段话都没力气,中间非要停顿休息几息,待气息平稳才又再道:“算计你的人,下手狠噻,半步后路不给留。”
此人是谁?非赵新焕,非谢昶鞠引章,乃是皇帝柴贞,三台相在这些事里最多算从犯。
皇帝柴贞是真正狠人,也对,能在八王之乱后安然坐皇帝位到今日,即便平日天下颂之以“德仁顺俭”,他骨子里也绝非善类。
包括趁林祝禺重伤而接她回汴都来将养,也是皇帝柴贞深思熟虑所做决定,此刻,赵睦和林祝禺二人联手猜不出皇帝做这些事其最终目的究竟是做什么。
“头疼。”林祝禺恹恹吃碗里饭,简明要扼表达了对汴都这些事的态度,她不喜欢政治,尤其不喜欢争权夺利和算计。
赵睦道:“谢重佛尝提,可出鸿蒙兵压过雾宿河。”
林祝禺掀起眼皮看眼赵睦,视线收回落自己碗里,长而浓密的黑睫在眼下投出影,声低缓,烟嗓平静:“文曰战,武投命,民离散,到头来……”
中间停顿须臾,歇口气,继续道:“天子坐江山,勋贵享太平,百姓为儿寻坟头。”
在林祝禺这里,以战挣权从不是种选择,而是走投无路时的不得不为。
赵睦同样垂眸看碗中食物,直觉使她选择坦率直言,甚至不用顾忌灵堂周围是否有其他耳目,此直觉源于林祝禺给的安全感:“我欲以鞠迟意为幌子,实谋翟曲,何况秦东宫本就属意从此二人中择一而用。”
翟曲二王是目下朝臣最青睐的储副候选人,更是最合适过继给天子柴贞的,只要二人不作死,将来皇帝位必落其一头上。
恢复邦交不容易,秦使团也是想谋把大的来,定看不上皇帝把兄弟家孩子鞠迟意与赵长源;周皇帝柴贞呢,猴精猴精,此时绝不会助长任何翟曲二王争储风气,硬碰硬推出鞠赵二子给秦使团选择。
这般情况后续如何走向,端要看朝臣是何想法,若朝臣不怕惹怒皇帝执意推翟曲上位,那么军权在握的皇帝便能理直气壮让鸿蒙军兵压雾宿河了。
以上是赵睦和谢岍俩臭皮匠推敲出的皇帝想法,根据是谢岍收到同袍友郁孤城来信,鸿蒙军暗中开始备战,北岩守城军甚至收到军令,已把雾宿河畔的百姓撤走。
“祸水东引,是个选择。”林祝禺中肯评价,稍停顿,再道:“然则曲势尚不成熟,必设法脱身,钱氏兄妹,狡猾。”
言下之意,你这条计谋稍有不慎便会玩脱,委实过于冒险。嘿,难得世上也有连林祝禺这个晕胆主【1】都觉得冒险的事。
“准备一桌席,来了两桌人,”赵睦用筷轻轻敲碗沿,振掉饭里挑出来的小黑点,西南口音不易辨别:“我是打算把饭菜回锅再分成两份上桌,你呢?”
“我嘛,”林祝禺慢吞吞道:“好酒好肉只以(一)桌,啷个有本事坐哈啷个吃噻。”
作者有话要说:
林星禺日记:
莽莽西南,缺吃少穿,在我们开山军,只有视你为同生共死之袍泽者,才会把自己碗里食物分给你,在战场上把后背交给你。
【1】晕胆主:胆子超级大的人。
110、第百一十章
自贺氏父子伏法,相权一分为三,皇权得到巩固和加强,满朝大臣在遇见关乎社稷江山的紧要大事时,至今还没人敢真跳出来同军政大权集于一身的皇帝柴贞梗脖子唱反调。
说通俗些,老子一顿拳脚打,逆子安生十来日,这点效果还是有,你说御史撞死在黄金台阻止皇帝封赏谢岍?岂知艰难坎坷加谢岍身而历练之非是皇帝柴贞之意。
林老郡王身后事还没办完,第三日上午,赵睦收到可靠消息,以钱国公钱根为首一帮官员准备在郡王府丧葬毕国事再议时,强行推鞠赵两家子去挣秦国驸马,他们也不敢在此时机不成熟时把争储选人过早推上风口浪尖,他们在试探皇帝柴贞的底线。
官制新革,温良恭俭仁的皇帝在灭贺过程中透漏出的实力和手段令群臣震惊,他们摸不透皇帝实力,万不敢轻举妄动。
而一旦赵睦当选秦驸马,她以后便再无可能进三台执政,依柴周祖训,本朝驸马仕途止步正四品,不得过重参政,何况乎他国驸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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