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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霍如晦促狭:“一个你却是还不够让人头疼,还有谁?”
赵长源惊讶,食指挠挠眼角满脸认真提醒:“阿裳呀,还有我家阿裳!”
为促您二老关系转好,我不在时我家阿裳多淘心费神您不知道哇,那您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霍如晦深深看过来一眼,柔柔笑出声,旋即迈步朝凌粟房间走去。她身后走廊转角处,赵长源须臾后也跟着笑起来,低低笑出声,心说霍大医官老不正经,竟然戏耍人。
庸芦罗纳恰是个边陲小城,不仅无有医术高超者,而且条件恶劣草药难寻,眼睛医治是精细活,凌粟之伤只有院首大医官霍如晦以及外科圣手花子陀两人能处理,周使团随行医官不敢动手,只是尽己所能保住眼球不摘除。
待使团回到汴都来,凌粟眼上伤口已长合,霍如晦奉旨前来,查看情况后不过是再做进一步检查,以防留下什么隐藏后患。
此前凌粟伤目睁不开,被霍如晦用特制药水清洗,几次下来,令人意外是他伤目不仅可以睁开一点点,甚至主诉能察觉到模糊亮色,尤其白日里面对向阳之窗时他说能看见光亮增强,霍如晦大喜,遂制定整套医治方案来用,现阶段是按时来给他清洗伤目。
别看霍大医官五十来岁,做事尤其干脆利落,为凌粟洗目不仅不需要任何帮忙,反而嫌赵长源恁长一条杵着碍事,赶她回屋歇。
可不得抓紧时间歇息么,出使归来不停气处理相关事情,要用最快速度把和庸芦那边有利益输送关系的人揪出,赵长源在皇帝支持下暗中坐黎泰偏殿协调有司配合三台做事,借天子名义搅起汴都风云,实打实体会把了柴大爷的辛苦,此刻眼皮沉重到恨不能往地上一躺直接和衣而睡。
幸赖自己房间在凌粟隔壁,赵长源回去后脱下乌沙倒上卧榻,官袍靴子皆在身,眼皮一合瞬间睡着。
然大约是累过头,又或许是脑袋里思虑之事多不胜数,她开始做些凌乱颠倒的梦。
梦中一时烈日当头,她跟三叔父赵礼达在水田里补水稻苗,踩到条黄鳝,误以为是水蛇,吓得一屁股跌坐进水田,弄得满身泥水,动静大,三叔父转过头来看,捧腹哈哈笑,赵长源坐泥水里看三叔父,可三叔父头戴宽檐斗笠,她看不清楚三叔父面容。
她挣扎站起身,脚下一滑又朝前摔下,脸扑进水里,梦境跟着霎那转变,还是烈日当空,地面干皴解开似褪下的蛇皮那般,裂缝最宽处能容赵长源合掌伸进去,四下看,饿殍在衢,哀鸿遍野,倒在路边的稚子朝她伸手,奄奄一息。
赵长源赫然迎上稚子求救的绝望目光,旋即迈步朝稚子跑,想把人抱起来去找吃食,孰料身子一动竟再次一头扎进另个场景里。
眼前脍炙满桌,鹌鹑蛋等各种百姓罕见菜肴食之如饮水平常,耳边欢声笑语,是当年赵长源才回开平侯府时的家宴。
“兄长兄长,我是北疆复,”粉雕玉琢的男孩偷摸拽长源袖肘,偷摸塞给她个什么东西,偷摸道:“这是我从隔壁姜家偷摘的映日果,就这一个,可好吃啦,你尝尝!”
赵长源接住那青红相间的映日果,果子不知被陌生的三弟弟装了多久,外皮都是热乎乎的,赵长源刚要开口谢,上官夫人细嫩的右手拎住北疆复耳朵,左手夺走映日果,骂北疆复:“你这个小野畜牲,何时又翻墙去隔壁偷果子?!不学好的玩意,好好的公子哥不当跟谁学翻墙爬树做那没教养事……”
指桑骂槐,赵长源听得出上官夫人这是在讽骂她,讽骂她是在外头野长大,比不上家里长大的公子们矜贵有教养。
赵长源像木偶人坐在桌前,所有人都在说笑,这场为迎接她回家的家宴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哥哥……哥哥?”
背后隐约传来道熟悉的呼唤声,饭桌前的赵长源猛然转身去看,忽而再掉进新场景。
“说了不要抱送子观音上花轿!”阿裳坐在窗户下椅子里,气得偏过头去,咻咻喘气:“那是讥讽你还是讥讽我?我是不会要小孩的!赵长源我今个不想再给你说第九百遍。”
是成婚前两人因为琐事吵架,赵长源成亲晚,按老习俗说需要阿裳怀里抱尊送子观音出嫁,以期成亲后阿裳要快快诞下麟儿,阿裳很是八十万个不愿意。
被大婚琐事缠身的赵长源也早已没了往日耐心,疲惫中把语气放得有些重:“我说了我理解你想法,可那只不过是道形式,装装样子给别人看即可,没谁敢因为你抱了观音像就非逼着你要孩子,哪怕你上了轿子后把观音给我,我一路抱着也可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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