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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陶灼从未对两个孩子耍过花样心思,吴子裳对此事深信不疑,半个时辰后,赵长源闻讯归家,与之一起进门的还有开平侯赵新焕。
场面实在有些不太融洽,尤其赵新焕见到霍如晦也在,仕宦几十年的人也免不得尴尬,霍如晦与陶灼交换了眼神后找个借口去厨房过问煎药,赵长源关心过母亲后也识趣地与吴子裳一起告退。
进门时的碎碎细雪不知何时变成如鹅毛大飘洒,地上已积起落雪,吴子裳裹紧厚实大氅,北风一吹,脸色更白几分,待走出小院门,她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几步远的赵长源。
“啊……”四目相对,赵长源嘴里无意识逸出气声轻叹,欲说话,却在吴子裳平静地目光中未能开口言,手托乌沙自觉往后退一步,又退一步,侧过身去。
阿裳说不想再看见她,阿裳说以后不想再同她有过多牵扯,阿裳还说,等再过两年有合适机会时她们去衙门把婚解了,之所以说再过两年,乃因这桩婚事是天子所赐,不是说解即能轻易解。
面对吴子裳的失望,赵长源道歉过,解释过,吴子裳平静地接受她道歉,也表示理解赵长源所有做法,却还是拒绝与她关系恢复如初。
赵长源百思不得其解时,甚至也质问过,哀求过:“日子好好过着,为何突然提解婚?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讲出来,我改正,阿裳,你告诉我吧。”
“你没哪里不好,只是我想过正常些的日子了。”吴子裳的回答轻描淡写,赵长源再没纠缠过。
“过正常日子”,这句话多狠啊,不费吹灰之力杀得赵长源毫无还手力,阿裳想过的正常日子,是她给不了。
思绪和雪花样飘飞的沉默中,二人踩着积雪一前一后走出段距离,此地离前宅还有些距离,前面吴子裳前行速度忽然慢下来,随即停在原地,赵长源刹住脚步,刚想试探问怎么了,背对她的吴子裳毫无征兆向前倒去。
中间经历过怎样的混乱场景吴子裳不得而知,她并不知自己是昏迷过去,只感觉沉沉睡了一觉,睡着后小腹不会再疼,醒来不过须臾,偏头看向床幔外时腹部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使得她痛苦地蜷缩起来,近半年以来,每回月经至她都疼得要死要活。
“哥哥……”一声呢喃从嘴角痛苦逸出,病中她还是会习惯性找赵长源。
与以往的无人回应不同,这回赵长源在她身边,在床榻边,床幔把她们隔开,赵长源应声,和以前一样温柔而宠爱:“你醒了,我们把药吃了吧?”
夜色昏昏,烛光惶惶,只在垂落的床幔上投出赵长源模糊的影子,吴子裳望着那影,疼到无力说话,弱声问:“不看她们呢?”
不看和不言是赵长源给她找的贴身丫鬟,名字乍听是怪些,与赵长源身边的长随小厮名字“不听”凑一起,正是为佛家所提倡的“三不”之说。
赵长源道:“夜深且寒,我让她们回屋歇息去了。”
孰料吴子裳坚持道:“帮我唤声她们吧,多谢哥哥。”
自从那次和许负对话为阿裳听去后,阿裳对她称呼重新改回“哥哥”,好似每一声唤都是在努力撇清和她之间的关系。
“阿裳,”赵长源心里漫起浓浓无措感,声音放低时,听起来尾音发颤:“先把汤药趁热吃吧,你吃了药,我去唤她们过来照顾你,好不好?”
不知她原本想说什么,那声“阿裳”唤得压抑,听着如何都不该只是哄着吴子裳先吃药。
吴子裳腹部疼,疼得感觉被几百斤重的拉货牛车从身上碾过,浑身骨头断完碎完,筋脉和皮肉却还稀稀拉拉连在一起,她快要疼死过去,面对赵长源建议,她咬紧牙关不应声,浑身冒冷汗。
夜静到呼吸可闻,外面落雪声扑簌簌,赵长源亦听见床幔遮挡里吴子裳疼得呼吸不稳,不敢再坚持,飞快唤了不看和不言来。
待吃下药,又更换身下铺垫的东西,吴子裳慢慢睡过去,赵长源退不看不言去抱厦歇息,自己则和衣坐在床前脚踏上守着。
吴子裳痛经昏倒,霍如晦亲自切脉用药,效果绝对可靠,一碗药下肚,疼痛舒缓,睡过去便不再知疼,睡相逐渐随意起来,夜里几次三番滚到床沿,无不被赵长源挡着挡回去。
夜里还呢喃梦话,时而长长无奈叹息,时而嘟哝朝廷商律比小孩脸翻得还快,招人烦。
次日醒来,赵长源早已不在,吴子裳以为她于昨夜里离开,遂未多问,起床后又实在不想动弹,便偷懒赖在家中做事,未曾想赵长源中午会过来,未让吴子裳知道,只在廊下唤不言至前问话。
彼时吴子裳在内书房与前来议事的刘千钧和杏儿及几位主事大掌柜一起用饭,无意间从窗户里看见那边廊下一道颀长挺拔的空青色身影,隔着满院凌乱飞雪,她辨出那是赵长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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