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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凌粟点头,纠结处正是在此,一边看不起高官拿架,一边又不得不接受:“故高位者不得不威,不得不肃,惟如军中令行禁止,方能勉强保证十之益政三分落实百姓身。”
言罢,凌粟笑起来,赵长源也忍不住跟着笑。
见状,凌粟摸胡须整理仪容,笑腔未敛:“都是你在《千行稿》里的观点,实在深入我心,话到嘴边就忍不住说。”
“可它里面观点若付诸行动则注定失败,”赵长源笑着道出如此血淋淋事实,不难过,不懊恼,不急不躁,深思熟虑。
那本以三叔父赵礼达革新观点为基础的,倾注她将近二十年心血的书作《千行稿》,的确会给国朝前进指明一定方向,但她同时清楚知道书中观点若付诸行动在目前大条件下则必定失败,她甚至能坦然接受着。
凌粟无不惋惜,声音压低,沉稳而缓慢:“贺政富民财,你就敢去开民智,这无疑是在挑战皇权和贵族世家固有利益,某种程度而言,《千行稿》中所列政见会促进天子集权制度衰亡,所以……”
天下士人生来接受“天地君亲师”之教化,赵长源竟欲尊民为上颠覆之,故《千行稿》中观点若推行,以今朝之周局则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但百姓以后生活会有所提高、日子会有所改善,”赵长源转述小林郡王的评价给凌粟,是少言寡语者极其难得的长篇大论:“非因牧民者受到新政巨大冲击和威胁后良心发现,真正要去为百姓谋福利,而是因那些观点诞生了,并有人竭尽全力去做了,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前仆后继的为民者,他们做了,他们来过,他们争取过。”
“善!”凌粟忍不住拊掌叫好:“匚匸凵冂,我辈尽己所能,尽力而为,无悔而已,至于目下么,目下还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只是事催得人唯恐来不及。”
“得抓紧时间见见商国公,”赵长源总能做到嘴上说一件事同时脑子里盘算另一件事,对于话题毫无征兆的转变也能接得行云流水:“还有那个敬华公主的救命之人,叫厉啥来着?”
“厉百程,”凌粟不假思索:“户部文书上调阅可知她是祁东军出身,曾在谢大都督麾下听用,立过几件军功,于祁东收复次年解甲,离军后一直在老家耕牧,救下敬华公主纯属偶然,不过厉百程一介布衣女子,可用?”
赵长源看完手中卷宗,重新过来冰鉴旁坐下,与凌粟之间隔小半间屋子:“可用与否我们说了不算,今晨我新与谢大都督见过,她欲引这位旧部入内御卫听用,不过厉百程可用与否对目前局面而言影响不大。”
“你在户部还得深挖,”赵长源隔窗瞥见外面回廊有人影过来,继续道:“后续下手盐茶业,还得靠你敲开那两块铁板。”
话音落,凌粟点头同时,不听在外面敲门道:“启得主君知,晚饭备好了。”
赵长源应之,朝门口方向摆头和凌粟道:“知道你们一家三口要来,吴子裳提前在瞻楼定的饭菜,今个咱俩小整两口?”
凌粟赞同:“必须的,好不容易蹭你右仆射一顿饭,不整两口怎么行!”
饭前说好的凌粟和赵长源喝两口,结果饭桌前吴子裳喝不少,她今个有些高兴,多喝了几杯。
待饭罢,送走凌粟一家,赵长源抓紧时间处理手头急事,半个时辰后才得以撇下其他事而回卧房来看吴子裳醉酒情况。
天热,人穿着皆凉快,卧屋里别无旁人,彼时吴子裳只半袖轻纱在身,仰面躺在竹玉凉席上睡,赵长源手欠,过来捏住人家鼻子把人给弄醒。
被弄醒就烦,吴子裳不挣眼直接手脚并用连推带踹,嘴里哼哼着:“别动我!困觉……”
“不等我回来你就先睡啊,”赵长源持续犯欠,捏人家鼻子和嘴不让人家好好呼吸:“嘿,吴子裳,醒醒。”
简直恼火,吴子裳抡起拳头直接捶,准头没瞄纯靠感觉,结果被人一把捉住有气无力的拳头,包在手里亲了亲:“好吧你先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要晚些时候回来,你不要乱翻身掉地上。”
卧榻换成架子床她都照样能翻跌下去,除非赵长源睡外侧挡着她。
“……嗯。”吴子裳困,敷衍应,动动手指抠了下赵长源手心,她以为是抠,实际效果有如挠。
赵长源脸上挂起两个梨涡,觉得吴子裳微醺犯困好像头小猪,遂又忍不住亲她,亲罢手亲脸,亲眉眼,再亲眼角那颗泪痣,总也亲不够,越亲越不想走。
人真是奇怪,书房里分明还有一大堆千头万绪事等着处理,此刻她却能不紧不慢在这里贪恋春闺,好生不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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