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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李卫东,这件事能解决的。”囚哥惊得嗓子也哑了,“你想想底下还有那么多人,甚至想想红园……郁焉,别做蠢事。”
“别他妈威胁我了。”郁焉慢慢踱步到囚哥面前,“你们看重我什么?不就是有点胆识有点脑子吗?我该怎么把自己摘出去,怎么保护好红园,你以为我心里没数吗?”
“不过我不着急,张囚,你们欠我的,我觉得,得慢慢还给你们。”郁焉低下头,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真像疯了,“苏酥,李卫东,还有你们这群人……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
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离开这个自己呆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地方。
房间里头找遍了,苏酥什么证据都没留下。郁焉心底像是注入了死海的水,她浮在上面,沉不下去,也游不起来,感觉一条命就这么被冻住了。
于帘进少管所了。
还好她没满十八,在生日之前解决这件事,总比她作为一个成年人被正式地关押、审问要好得多。
郁焉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了能做的所有,她把四家酒店全卖了,反正权力在她手里,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城里想淌苏酥这趟浑水捞一笔的人多了去了,她也没怎么喊价,很快就有人接手了。
那笔巨款砸在了她脑袋上,郁焉觉得还不够。
于家反正是快疯了,老于刚回去没多久又回来了,于爷爷于奶奶身体不好也赶了过来,还有顾秋简和外公外婆,一个个原来有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想弄死她。
所以啊,郁焉想,她不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怎么对得起他们带给她的这些呢?
她拿了很多钱出来请了很多律师,李卫东不知道和谁勾搭上了非要搞死她,于帘的行为到底属于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一群人吵个没完没了,就是谈不下来。
郁焉觉得自己完了,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她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于帘家,哪怕一大家子都恨透了她,但还没有做到把她的东西都扔出去那一步。听老于说,家属进去探视的时候,于帘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唯一问了的事就是关于郁焉的。
郁焉。
于帘。
这两个名字缠在郁焉心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和于帘绑得这样深这样紧,好像疼痛都可以关联,一个人所有的感受都可以切身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去。
郁焉心脏疼得直抽搐。
那么好的一个人啊,少管所那样的地方,怎么可以啊……
郁焉从前甚至不知道这座城市里有少管所这样的存在。于帘第一天被带去了派出所,调查完之后少管所的人就来了,开着车把于帘带走,郁焉一路跟在后面,经过了这座城市里很多陌生的路,到了一个藏在城郊的巨大建筑前。
那里看起来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明明是白天,却让人感觉天空昏暗,周围明明生机盎然,却好像寸草不生,明明于帘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但郁焉就是觉得于帘在孤独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地狱。
是她推了于帘一把,把她推进了地狱里。
郁焉几乎要晕过去。
她恍惚间走到了红园门口,平时红妈都会在红园外挂一个小牌,上面写着“欢迎参观”,但是现在牌子已经很久没翻过来了,上面写着“谢绝进入”。
她盯着那四个字,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红妈出门看到她,一言不发地把她捡了进去。郁焉觉得自己可以在门口变成一座雕像,一直一直地站立下去。
“几天没洗澡了?”红妈闻到郁焉身上臭烘烘的,一股子烟味混着酒味扑鼻而来,要不是看她现在这副快死了的样子,红妈是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郁焉嗓子疼,“……好多天了吧。”
红妈去楼上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下来,递到郁焉怀里,皱着眉催促道:“快去把澡洗了,臭死了。”
郁焉失了魂魄似的,听一句做一句,走向浴室的路格外漫长,她一路上被小屁孩们仰头望着,没一个人敢叫她,因为大家都不确定,眼前这个身上臭臭的、表情也臭臭的人,还是不是焉焉姐姐。
“一边玩去。”郁焉出声,嗓音难听,但语气不难听。
噔噔大着胆子走上前,伸出小手拉住郁焉的衣摆晃了几晃,“焉焉姐姐……”
郁焉停住,低头看他,没再动弹。
噔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很少见到这样不开心的焉焉姐姐,他想到于帘姐姐来了焉焉姐姐就会很高兴,于是问道:“于帘姐姐今天会买糖给我们吃吗?”
郁焉眉角抽动,她说:“……会的。”
她进了浴室,紧紧地关上了门,安静了半晌之后,突然肩膀抖动起来,好像忍不住了似的,抬起手臂挡着自己的脸,终于一声不吭地哭了起来。
***
晚上的时候老于和顾秋简到红园来了,郁焉正端着一碗面在吃,抬眼看见他们之后,慢慢地放下了碗,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喝过水之后,声音听起来好了一些,红妈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上前迎客,“老于,小顾,你们要不先坐下?我给你们倒杯茶,大家有事好商量。”
老于眼睛里冒火,勉强按耐着脾气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顾秋简没理他,冲红妈妈点点头之后挨着郁焉坐下了。
郁焉这样子,谁看了都知道她有多难受。
顾秋简叹了口气,“郁焉啊,阿姨想和你说说话。”
“嗯。”郁焉强打起精神来,“阿姨您说。”
“帘帘的事呢,我们怪你也没有用,你红妈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了,阿姨想了想,觉得生你的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顾秋简刚说完,老于张嘴就来,“郁焉儿啊,叔跟你说……”
顾秋简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老于那句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他糟心得很,磨蹭半晌,从衣服兜里摸出来一封信,拍在了桌上。
“帘帘写的,给你的。”老于皱着眉,摆摆手,“看看吧。”
少管所那边只有家属能探视,郁焉那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于帘,她咽了咽口水,盯着那封信看了好久,一直到红妈端着茶来了,她才伸手把信拿了过来。
打开信封,摊开那页纸,上面两行字。
【郁焉儿,好想你啊。】
【咱们那约定能往后推一推吧?】
郁焉嘴唇抖动着,哭都没力气哭了——她心想,真他妈是个流氓啊,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那事,但是再一转念,你他妈倒是出来啊,不出来咱们上哪儿滚去?
顾秋简看郁焉那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也有点难受,“郁焉啊,帘帘在那里面挺好的。其实环境比咱们想象的好一些,里面也没人敢欺负她,我们现在就尽快打赢官司,把她从里面捞出来,你看呢?”
老于一听那个捞字太阳穴直突突,“捞什么捞!我闺女去哪儿了!不就是个少管所吗!我小时候不知道进过几回呢!”
“你闭嘴行不行?”顾秋简回头瞪她,小声警告,“要是让宝宝知道你现在这样对她媳妇儿……老于,我看你们爷俩以后也悬。”
老于怒了怒,又怒了怒,最后愤怒地闭嘴了。
第38章
那场官司打得旷日持久。
郁焉不懂法,不讲道理,但是她有钱,哐哐砸下去,整个律师团全都卯足了劲地找证据、做辩解,就算对面的再不要脸、再不讲理,看在钱的面子上,律师团也能力挽狂澜。
郁焉培训班都好久没去了,连墨来找了她几次,每次来都没句好话。
“你这什么表情?成寡妇了?”连墨不知道郁焉都发生了什么事,张嘴就臭,话一说完就被郁焉瞪上了,“你还瞪我?你课都不上,就你这样,我看顶多考个末流的艺术院校。”
“不考了。”郁焉已经打定了主意。
“有病是不是?”连墨从包里摸出一些知名和不太知名院校的招生简章来,宣传单一沓沓地摞在了桌子上,还有招生报名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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