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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阿列克謝回答,鮑里斯把阿列克謝摔到了床上,壓在了他的身下。阿列克謝下意識地用力推開他,可鮑里斯紋絲未動,他的手探進了阿列克謝的腰間,再往下摸到了阿列克謝的小腹。

在推搡的過程中,鮑里斯的襯衫被掀了起來,阿列克謝猛地看見,在鮑里斯潔白光滑的背上,有數道觸目驚心的裂口狀的疤痕,這些傷疤呈灰褐色,像一條條扭曲蜿蜒的小蛇。阿列克謝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觸摸它們,他摸到了一塊塊粗糙發硬的皮膚,像撫摸乾涸龜裂土地。

就在這個時候,鮑里斯的手拉開了他的褲子,阿列克謝本能地伸手用力一抓,鮑里斯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發出吃痛的悶哼聲。他像是被大人惡意窺見秘密的小男孩,狼狽地爬了起來,迅速用衣服蓋住那些疤痕。

「這些,是怎麼來的?」阿列克謝輕聲問道。

鮑里斯的頭髮凌亂極了,眼裡突然流露出委屈和不堪,早沒有了之前兇狠的神情。他轉過頭去,不願自己這副樣子被阿列克謝看到。

「小時候偷看索忍尼辛的《古拉格群島》,被父親發現後用鐵棍打的。」

阿列克謝的心裡閃過一瞬間的疼惜,他整理好衣衫,站起來走到鮑里斯身後,撩起他的襯衫,再次把手覆蓋在了那塊突兀的皮膚上。他的手很涼,他聽見鮑里斯低聲喘了一口氣。

「怎麼會留下這麼多疤?」

「父親不允許母親給我上藥,他說他要給我留下一個教訓,記住這種疼痛的感覺。後來哥哥實在不忍心,偷偷給我上藥,我後來再也沒有忘記那種像是被燒紅鐵塊壓過的灼燒感。」

阿列克謝不說話了,想起了那天在遊輪上鮑里斯對他說的話,他心裡感到一陣諷刺。

「疼痛、恐懼、日日夜夜的擔驚受怕——這些都沒有矯正好你嗎?」

鮑里斯轉過身來看著阿列克謝,仿佛對他剛剛說的話感到不可置信。他同時也意識到了什麼,收起臉上片刻呈現的驚訝和脆弱,眼底里浮現一絲恨意,隨即擺出一副嚴肅冰冷的神情,像是軟體動物縮回了堅硬的殼裡。

他一絲不苟地扣好了襯衫的扣子,在鏡子前面整理了一下頭髮,再也沒有回頭去看站在原地的阿列克謝,轉身往門口走去。

在手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鮑里斯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小心行事,阿列克謝。祝你好運。」

阿列克謝沒有出聲,沒有等到任何回應的鮑里斯像是下定決心般擰動把手,打開門走了出去。樓道里昏暗的燈光鑽了進來,鮑里斯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阿列克謝關好門,身體靠著門板,呆愣著站了一會兒。

門背後又傳來剛從酒館回到宿舍的學生的交談聲,幾個男生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什麼時候收拾行李,阿列克謝聽到一個聲音問道:

「鮑里斯,你怎麼在這?你的宿舍不是在樓上嗎?」

「哦,我喝多了酒,腦子不清醒走錯了,我現在上去。」鮑里斯的聲音回答道。

一陣鬨笑聲傳來。過不了一會兒,走廊重新徹底安靜下來。

阿列克謝一直愣神站在門口,直到午夜的鐘聲傳來,他莫名打了個冷戰,這才匆匆熄燈上床。

第15章

從莫斯科國立大學畢業後,阿列克謝剛開始在一家名叫《十月紅星》的雜誌社工作,同時私下持續用「伊戈爾·普拉霍弗」這個筆名給《信鴿》寫稿。《十月紅星》雜誌社負責新聞專欄的主編與他不合,經常與他發生爭執。這位主編認為阿列克謝的文章太過悲觀,沒有任何教育價值,他希望阿列克謝選取的社會角度能積極向上一些。

「優秀工人、勞動模範、英雄人物,哪一個不值得寫?為什麼你每次的選材都如此偏執,總是含沙射影?」主編是這麼跟他說的,他當著阿列克謝的面把那些不合規的手稿全部交給收廢紙的學童,「你寫的這些東西對我們雜誌來說毫無意義,你知道你的文章可能永遠都不會被刊登嗎?」

阿列克謝咬著牙按他說的方向改稿、重寫。一年過後,他忍無可忍,從雜誌社辭職了。

在失業的第一個月里,阿列克謝終於和加林娜·沃爾科娃見了一面。

加林娜的家位於莫斯科外圍區一棟毫不起眼的赫魯雪夫樓里,只有五層的住宅樓灰撲撲的,被幾棵高大的白楊樹遮蔽著。這個阿列克謝幾年來一直通過信件來往的女人比他想像得要矮小些,有著瘦削的臉龐、一頭金色的短髮,和一雙母狼似的綠眼睛。她一個人住在這套狹小的公寓裡,沒有結婚,沒有丈夫、孩子和家人。

阿列克謝一進屋,加林娜就把他叫到了廚房裡,燉菜的鍋在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加林娜放下手裡的菜刀,給阿列克謝倒了一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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