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和小愛猜的沒錯,苻煌看到了以後心裡應該很受用。
他也心滿意足,這才到紫陽宮去伺候太后。
苻曄懂醫術,都是他和太醫在旁隨侍,太后病情反覆,身體虛弱,有時候從昏睡中醒來,看到他穿著苻煌的制服在旁伺候湯藥,都錯把他看成了苻煌。
第一次直接嚇得一個激靈。
第二次心下稍定。
等到第三次的時候,看著苻曄給她餵藥,仁孝無比,倒是勾起了許多年前她和苻煌之間的母慈子孝。
如此幾次以後,居然做夢也常夢到他,有一日迷迷糊糊,夢見以前常做的噩夢,夢裡苻煌提著劍,渾身鮮血地將躲在她身邊的五皇子揪出來,那滿殿的血腥味叫人幾乎昏厥,她顫慄著伸出手來,如同她哀求先帝不要殺苻煌一樣,哀求苻煌說:「莫要再殺他,二郎,莫要……」
還沒說完,溫熱鮮血濺了一臉,人頭就滾落在她裙角下。
她一把將身前滿是血的案幾推開,站起來,鮮血順著她的眉毛流進了眼睛裡,世界變成血紅色煉獄,她看到麗妃等人在抱著兒子的屍身哭泣,苻煌的兵圍著清泰殿,黑壓壓的像是地獄來的惡鬼。
她又感受到那種戰慄,同室操戈的悲痛和死亡的恐懼,恍恍惚看到苻煌低著頭問:「母后可好些了?」
太后一把抓住他的手,叫道:「二郎。」
對方愣了一下,她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又認錯了人。
苻曄按著她的手背,身上穿著苻煌給他的龍紋大氅。
大概病了太久,渾身無力,太后忽然悲從中來,花白的頭髮散在枕頭上,側過頭去,眼淚流下來打濕枕上金線密繡的百子千孫圖。
苻曄很懂事的沒有多問,也沒有說話。那一室的安靜,在太夫人來的時候才被打破。苻曄起身跟太夫人問好,太夫人顫巍巍坐在榻上,問:「太后娘娘可好些了?」
太后將頭枕在她膝上沉默不語,隻眼淚縱流,太夫人撫著她花白的頭髮,輕聲請苻曄他們都出去。
苻曄行禮轉身,看到帷帳外立著幾位太妃,鎏金博山爐里飄出的青煙浮動,太妃們屏息立在青煙之中,像一群褪了色的陶俑。
他從紫陽宮出來,只覺得渾身冷嗖嗖的,他大概是和這些人相處日久,有了感情,因此感受到這個皇室里的另一種複雜沉重的情感,比他聽小愛或者秦內監他們講述的時候感受得更沉悶,快要將他都壓下去。
孫宮正大概怕他有些尷尬,便解釋說:「殿下穿這一身,跟以前的陛下有些像呢。」
苻曄微微一笑,說:「是麼?」
孫宮正點頭,她身姿筆直,目光看著遠處,像是想起了曾經的苻煌。
苻曄說:「只可惜我無緣一見。」
孫宮正道:「陛下初封太子那一年,於宮宴上表演射禮,京中諸多貴女爭相擠出竹簾觀望,手裡團扇都掉了一堆呢。那時候京中還流傳有一個所謂的美男子的排行榜,陛下名列榜首。」
苻曄聽了,腦海里試圖想像那千金貴女爭相觀望的場景,心中引以為憾,他很想看看那時候的苻煌。
小愛問:「你真想看?」
苻曄:「我能看?」
小愛說:「最近主系統出了新功能,可以融合小說世界裡所有人物的回憶模擬出歷史畫面,我可以替你申請試試。不過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新功能用的人太多。」
苻曄很激動,催著他趕緊替自己申請,以至於晚上回來看到苻煌,他都有點激動。
苻煌已經在行宮呆了數日,但行宮辦事有諸多不便,這裡太妃眾多,眾大臣來往有諸多不便,政務繁忙,苻煌打算回宮,這一次他派了大批的金甲護衛留守行宮,甚至在行宮外駐紮了數百軍士負責行宮安保,就這猶不放心,囑咐了苻曄很多,見苻曄今夜總是看他,終於忍不住問他:「怎麼?」
苻曄就把今天被太后認成他的事情說了。
苻煌聽了沉默不語,卻聽苻曄說:「孫宮正也說像,我說不可能,皇兄怎麼可能有我漂亮。」
苻煌嘴角微動,用手中奏摺撥開他的頭。
苻曄就一邊整理案上的奏摺一邊笑。
其實他剛才探頭看苻煌,有被苻煌的眉目漂亮到,他一雙狹長高冷的眼,微微上挑,丹鳳之姿天成,在他瘦削的臉頰和微微下壓的唇角映襯下,反倒更為凌厲飛揚,帶著君王的不可一世。
只是他伶牙俐齒,最會甜言蜜語,皇上沒有的他能不重複的拍馬屁,真有這麼個值得誇讚的地方,他反倒一句都夸不出來,只是微垂著眼笑。
苻煌抬眼看他,覺得他燭光下笑容實在明媚,一個男子,怎麼能笑成這樣,比戰場上的炮火都難招架。
好在太醫來看秦內監,苻曄聽到隔壁有人聲,就過去了。
秦內監扭傷了腳,最近一直在臥床休息,他腳傷其實已經好個差不多了,但苻煌不許他走動。苻曄親自蹲下來查看他的傷情,秦內監十分感動,但依舊不忘在這兩兄弟之間為他們互刷好感,於是問:「陛下的傷怎麼樣了,敷藥了嗎?」
苻曄一愣:「皇兄受傷了?」
他果然不知道。
也是,苻煌怎麼可能會主動說出來,哭天搶地是苻曄才有的風格。
他一邊感慨這兩人差異大到不像兄弟,一邊替苻煌賣慘:「當時我們在宮裡看到崇華寺失火,陛下想到王爺就在寺里,簡直心急如焚,為了能儘快趕過去,命人卸了鞍韉,一路縱馬疾馳,山路顛簸,陛下下馬的時候,馬背上都是斑斑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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