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宴是個科考的好苗子,是她搞好事業的重要一環,她得搞好關係才行……
想著想著,宋顏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幾聲有規律的敲門聲吵醒。
這么小的敲門聲,得虧她睡眠淺才能聽見。
「誰?」
「是我,大嫂歇下了嗎?」李昭宴頓了頓,語氣有些遲疑,「可需要正骨?我略懂皮毛。」
「要要要!二弟快進來!」宋顏大喜,心道這是個本性純良的少年郎吧?虛偽涼薄,不過是飽經風霜後建起的高牆。
門外卻忽然沒了動靜。
宋顏心想李昭宴又來「孤男寡女不同室」那套了。
之前她畫機關圖紙時,李昭宴給她遞了紙筆就退到房門外。從送她回房,給她搬凳子,到等圖紙走人,李昭宴在房內停留的時間攏共不過幾瞬。
正想著挪到房門口再叫李昭宴治腿,免得他為難呢,房門突然被打開。
抬眼望去,只見李昭宴端著木盆,大步朝她走來。
宋顏有些怔愣,看來李昭宴雖然守禮,但不算太迂腐。只是,不知道李昭宴此時的善舉,是出於利用,還是開始把她當成家人了呢?
罷了,論跡不論心。
「愣著幹什麼?洗腳。」李昭宴放下水盆,轉身背對宋顏。
「哇!謝謝二弟!你挺體貼的嘛,還知道給嫂嫂倒洗腳水。是不是因為冤枉了嫂嫂,良心過意不去呀?」
宋顏將髒足放入盆中,先表達感謝,再試圖激起對方的愧疚,讓接下來的生活好過點。
李昭宴沒搭理她,氣氛有點小尷尬,但她不後悔。人沒被氣走,說明愧疚的種子已經種下。
盆中清澈的水,很快變得渾濁,水上方還漂浮著一層雜草。
放鬆下來的宋顏,又露出得寸進尺的本性,試探道,「二弟,可否再幫嫂嫂打些水來?我一身髒污,除了腿傷,身上也有傷口,需要沐浴才行,否則肯定會傷口感染。」
重點是,不洗澡沒法躺床上睡覺。
宋顏在心底補了一句。
李昭宴無語至極,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休想。」
他正想催促宋顏動作快些,否則不給正骨,就被嬌弱委屈的聲音搶了先。
「好二弟,求你啦!我的鞋襪在河邊就弄丟了,回家的路上,我瘸著腿跟在你們後邊跑,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頭,踩了多少泥坑,一盆水根本洗不乾淨呀!」
「我這腳不僅扭傷,還擦傷了,傷口裡摻著細沙碎石,可疼了。若不清洗乾淨,指定發炎膿腫,何況你給我正骨,肯定會按到傷口對吧?將沙石按進皮肉里,我這條腿肯定廢了。」
「我感激你將我撈上岸,但你也是為弟弟彌補過錯吧?若不是三弟將我扔進河裡,我根本不用受這份罪。何況,你上岸就將我扔到沙石路上,我才扭傷了腳,擦傷了背。你出於人道,也該對我負責吧?」
「看在我為你大哥守寡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嘛,我再不堪,也是你大哥的妻子,雖不淑德賢良,但從未紅杏出牆,我一個妙齡女子,你以為守寡容易嘛……」
李昭宴不堪其擾,咬牙蹦出「閉嘴」二字,轉身蹲下,一把將宋顏的雙腿拎出盆外,拿起木盆就往外跑。
看著倉皇而逃的背影,宋顏露出勝利的微笑。
「碰!」
眨眼的功夫,李昭宴就打了一盆乾淨的清水回來,他重重將水盆扔在地上,「趕緊洗,我沒功夫陪你瞎鬧。」
見李昭宴滿臉不耐,宋顏見好就收,沒再提洗澡水的事,低頭奮力洗腳。
「洗好了。」
宋顏想都沒想,就將受傷的右腳伸了出去。
猝不及防地,映入李昭宴的眼帘。
「成何體統!」李昭宴拂袖轉身,幾欲離去。
宋顏這才反應過來,在古代,女子的腳是私密部位,只有自己的夫君才能看。孤男寡女,燭光搖曳,寡嫂伸玉足於小叔子眼前,確實曖昧十足,誰會信她坦蕩如砥?
只是,事已至此,她只能強詞奪理了。
「二弟何必矯情?你既要為我醫治,勢必會看見我的腳。扭扭捏捏做什麼?」
「身正不怕影子斜,德高何憂生是非?此時你是醫者我是病患,何必受縛於禮教糟粕?若內心坦蕩,該淡然處之才是。」
見李昭宴仍僵在那裡,宋顏決定下一劑猛藥,「二弟這麼牴觸看我的傷處,莫非是因你內心不坦蕩,才不敢面對我?」
「胡扯!」李昭宴氣極轉身,抓住那隻礙眼的足,努力忽略手中的細膩觸感,稍一用力,「咔」的一聲,正骨完成。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在他被氣昏頭之際,已然完成。
手中殘留的餘溫提醒李昭宴,他忘了最重要的一步:
將帕子覆在傷足上,再行正骨,避免肢體接觸。
他一開始就是這樣計劃的,怎麼被這女人一激,就方寸大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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