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娘子,你怎可隨意毆打他人?」
人群中,一個最有書生氣的清秀男子站了出來,一臉憤怒地質問宋顏。
宋顏對這個清秀書生頗有印象。
在剛剛的圍剿戰中,這人遠遠躲在角落,沉默不語,一臉不願與王文軒等人同流合污又無力抗爭的表情。
他應該是這群學子中,沒那麼歪的苗子,宋顏對他印象還行,是以態度稍稍緩和。
但該說的還得說。
宋顏滿臉嘲諷地看著眼前的書生,嚴肅道:
「這劣徒對師長出言不遜、滿嘴污言穢語你不管,倒是管到我這個盡職盡責的夫子頭上了?」
「王文軒所為若是不妥,理應由他自己的夫子管束,輪不到我這個同窗管他。」清秀書生故意忽略宋顏後半句話,話里話外,都是宋顏管太寬的意思。
按照村塾慣例,學生選擇夫子,夫子也認可學生後,便要行拜師禮,宣告師生關係。
此後師生便是一體,若是某位塾師擅自管束別人弟子,是要被記恨的。當然,若是塾師偏袒自己的弟子,被告到塾正面前,也會影響評優考察。
宋顏卻不管這一套,反問道,「你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就只學到了獨善其身、作壁上觀嗎?村塾是一個整體,若想學風優良,應當全塾上下共同維護禮法秩序才對。」
「我作為剛剛受命於塾正、身負管教頑劣學子之責的新夫子,有清正塾內歪風邪氣的職責。剛剛塾正才被王文軒氣跑,將管教之責傳予我,若我不好好履行職責,豈非愧對塾正的信任?」
清秀書生被說得滿臉通紅,有些底氣不足,囁囁開口做最後掙扎,「君子動口不動手。無論如何,宋娘子不該動手打人。」
「動口只對君子有用,對王文軒可沒用。」
宋顏話鋒一轉,盯著清秀書生上下打量,「就連你,也稱不上君子不是嗎?你若是君子,怎會任由同窗惡言中傷夫子?你若是君子,怎會稱呼我為宋娘子?我是官府認定的塾師,你當稱我為宋夫子才是。」
清秀書生漲紅著臉低下頭,不知是氣惱,還是羞愧。
「王文謙,你別跟這個賤人廢話,趕緊回家告訴爹,立刻派人替我報仇。」王文軒惡狠狠盯著宋顏,想上前抓她又怕被打,便命令庶弟回家。
「喲喲喲,王文軒你就這點能耐啊?堂堂王家大少爺,只會撒潑耍橫,耍不了就找你的族長父親撐腰,不對,你連找爹,都要命人代勞,真是投了個好胎呢。」
宋顏此話一出,王文謙腳步頓住。
這是他第一次,生出反抗之心。憑什麼,他要受不學無術的嫡兄差遣?他只想好好讀書,為何嫡兄總要將他牽扯進是非中,逼他做不情願之事?
就因為他是庶出,不及王文軒會投胎?
「快去啊!」王文軒惱羞成怒,一腳踹在王文謙小腿上。
王文謙踉蹌一下,險些摔倒,卻依舊不願聽命行事。他站直身子挺直脊背,準備迎接下一次踹打。記憶中的疼痛卻沒有如期傳來。
原來是,嬌小的宋夫子,衝過來將龐大的嫡兄撞開了。
原來,小小的身軀,可以迸發出如此驚人的能量。
「文軒兄,你沒事吧?」
王文軒被宋顏撞到在地,眾人連忙過去扶他起來,七嘴八舌地關心他的身體,語氣中卻帶著若有若無的幸災樂禍。
這些幸災樂禍,王文軒倒察覺不出來,他一直認為,眾人尊他捧著他,是因為他的身份和實力。正因為如此,此刻大家的關心更讓他顏面無存。他是強者,怎可能被區區一個女人打倒?
是這賤女人趁他不備突然偷襲,他才會顏面盡失。
「通通給我滾開。本少爺只是被偷襲了,一時不慎沒站穩,怎麼可能有事?」王文軒兩手一甩,看見許多人輕易被他推倒,心情才有些許好轉。
「賤人,你偷襲我,找死!」
王文軒怒喝一聲,抬腳就要踹宋顏。眾人也很識相地閃得更遠。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突然閃現,重重在王文軒臀上踹了一腳。他躲閃不及,重重跪趴在宋顏面前。
「誰?好大的狗膽,敢踹本少爺?!」王文軒痛得齜牙咧嘴,想站起來,卻因手腕和膝蓋磕傷,無力起身,只好高聲叫陣。
輸人不輸陣,這是他王家的家訓。
而那些沒眼力見的,該攙扶的時候不知道扶一把,氣得他破口大罵,「王文謙,你瞎了?」
王文謙這才從震驚中回神,木然扶起王文軒,腦中卻盤旋著剛剛那一幕:
向來向來溫和守禮的李昭宴,方才目光冰冷,渾身泛著殺氣,如同來自地獄的黑羅剎,帶著不索人命不罷休的氣勢。
但當李昭宴將人踢翻在地,看向那抹嬌小的倩影時,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溫柔。等那張嬌俏的小臉轉向他時,眼底的溫柔尚未散盡,臉上卻掛著憤怒和責怪。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