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出現了?」雁鳴聽出她語氣不對。
「那隻鷹。」商憫聲音很低,眼中閃過思索,「起先出現了一次,但我藏了起來,殺那三人時,它不在。現在它又出現了……我起初以為是它在盤旋覓食,可它為何……跟著我?」
雁鳴臉色也變了,「確認是同一隻?」
「我又沒有千里眼,如何能確認?不過我覺得八九不離十。」商憫道,「如果是同一隻,它好像能找到我在哪兒,哪怕我半途曾將它甩開,它還是追了上來!」
她神情愈發凝重。
什麼飛禽,能在大雪天飛那麼高?不怕羽毛沾雪掉下來嗎?
這鷹有問題。
商憫和雁鳴皆如此判斷。
「你箭術如何?」她低聲問。
「尚可,但它太高了,我射不到。」雁鳴懊惱道。
商憫目測了一下高度,手從箭筒中抽出箭矢,肩膀一震長弓落入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弓射箭,弓弦似滿月,箭矢脫弦而出,唰的射向空中飛行的鷹。
然而那鷹靈活得不像話,倏忽一閃躲過了。
「唳——」它撲閃翅膀,發出憤怒的鳴叫,在雪中飛舞盤旋,毫無離開的打算。
商憫咬住嘴唇,放下長弓。
箭矢衝上天空就失了力道,她不擅射箭,槍法才是她最擅長的,箭術還是當年學騎馬時順便學的,已經好幾年沒練了,更別說鷹是活靶,不易命中。
適才那一箭差點命中屬於超常發揮,用這具身體射箭手感出奇的好。
習武貴精不貴多,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實在不現實,做到各類兵器略通一二就很不容易了。
她揮了下馬鞭,「駕!」
馬匹奔跑速度加快,試圖甩開那鷹,可不管怎麼跑,始終徒勞。
那鷹閒庭信步一直綴在天上,離馬匹不遠不近,身位甚至還超出一線飛在馬的前面,保持高度讓商憫能清楚地看見它,就跟……就跟在帶路似的!
商憫大感不解,表情充滿了懷疑。
她一甩韁繩,調轉方向,從向南走變成向東走。那飛在天上的鷹立刻鳴叫一聲,聲音極具穿透力,隨後又飛在了商憫前面,還一直走弧線向南側盤旋。
「它……」雁鳴迷茫地問,「它怎麼像在指路一樣?是錯覺嗎?」
商憫沉默了,「大概,不是錯覺。」
「我家沒有訓鷹手段。」雁鳴異常確信地道,「它不會是來找我的。」
他話留了半截沒說。
既然不是來找他的,那一定是來找商憫的!
可觀商憫反應,她根本不知道這鷹是來找她的,她迷惑不解,不明白這鷹為什麼冒了出來。
要是這鷹是她家馴養的,她怎麼會認不得?
雁鳴心思一轉,心裡疑團越來越多。
商憫騎虎難下,極度懷疑這鷹與原身有關,說不定是她的家人派來找她的。
問題是商憫壓根不敢貿然與「家人」相聚,因為她已經換了個芯子,說話做事必露破綻,親近之人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的異樣?
而且,她之前的猜測似乎被證實了。
原身的身份非同尋常,地位在武國甚至可以說很高,最起碼也是皇親國戚的程度……武王軍上萬騎兵搜山,光這個架勢就把鬼方嚇得逃竄山林。這上萬武王軍要尋找的某樣東西,不會就是她本人吧?
八成就是。
一個身份極其貴重和武王沾親帶故的孩童遇刺失蹤,才能讓武國直接出動軍隊大舉搜山。
商憫捏緊韁繩,臉色陰晴不定,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
倘若跟著天上的鷹走就能與武王軍或原身的家人匯合,那商憫也能脫離險境了,但她不知道與武王軍匯合會不會是進入了更大的險境。
時間不容許商憫思考太久。
突然間盤旋的鷹發出尖銳的長鳴,聲音中似乎充滿了催促和警示的意味。
商憫的心漏跳一拍,在思維反應過來之前,她在本能的指引下脫口而出:「有敵人靠近!」
雁鳴一驚,沒等他問「你如何知曉有敵人」,商憫便猛甩馬鞭,「抓緊!駕!」
棗紅色駿馬如離弦之箭般冒著大雪狂奔,雁鳴一個沒抓穩險些掉下馬,他趕緊將手穿過商憫腋下伸去前面也抓住韁繩。雪地奔逃不過十息,商憫便又聽到了尖銳的鳴叫聲,這次的鳴叫聲更急促,更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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