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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入皇宮,一路她沒有探出馬車張望,直到太監提醒她下車,她掀開馬車,看了一眼跪地當人梯的小太監,壓下心裡的不自在走了下去。

進入紫微殿,頭戴金冠、發染銀絲的老邁之人端坐在龍椅上,滿是皺紋的眼角輕微下垂,看著她低聲問:「武國,商憫?」

「是。」商憫俯身拜道,「商憫叩見陛下。」

「起。」燕皇語氣隨意,並沒有刻意擺架子。

商憫緊繃的心神鬆了一絲,判斷燕皇此番找她不是為了昨夜之事。

「朕有個問題想問你。」

商憫的心又提了起來,她面色不變,擺好姿態:「陛下請問,臣知無不言。」

「憫兒不必緊張,把朕當長輩即可。你是武國長女,商溯平日裡應該教過你不少,可要照實回答,不要藏拙。」燕皇笑笑,「若天下萬民不歸心朝廷,諸侯國意圖謀反,朝堂眾臣尸位素餐以私者甚多……此局,何解?」

第55章

「此局, 何解?」

商憫馬上就意識到,燕皇雖然向她問出了這句話,但究其源頭, 他根本就不是想從商憫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也不是想聽聽她的見解,而是單純想要她一個態度。

甚至於, 不管商憫在回答問題時展現出何種態度,都不會削減燕皇一絲一毫的戒備心, 亦不能增加他對她的信賴。

就如燕皇問出的那個問題一樣,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會有合適的解法。

商憫忽然感到沒趣兒。

不知是不是身居高位者都有共性, 她只覺得燕皇對她的提問絲毫沒有超出她的預料,她的回答也不重要。她從那個提問中看透了一個皇帝擔心的所有事,也懂他想要做什麼, 理解他的抱負和野心。

但是當商憫以超脫的眼光, 審視這位高坐在大殿上的大燕皇帝,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隻暮年老龍的疲憊、警惕、未消散的野心、面對混亂時局無力改變的悲涼……以及身為天下共主卻遭遇群虎噬龍的憤怒。

不幸的是商憫就是局中人, 縱然她已經窺見了殿上這頭老龍虛弱的本質, 可是他隨意一個動作依然能讓她萬劫不復,她得陪他入局,並想辦法成為控局的人。

商憫思量稍許,對燕皇道:「臣無才無藝, 沒讀過幾本書,不敢胡言,但陛下考校臣,臣就斗膽一說, 若有什麼說的不好的貽笑大方,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但講無妨。」燕皇的聲音不辨喜怒。

「陛下講天下萬民不歸心於朝廷……臣以為, 只要朝廷讓天下百姓都吃飽穿暖,人人富足安樂,那自然人人歸順。」商憫認真道,「陛下擔心諸侯國有異心,那只需召集天下諸侯共同討伐,叛賊自然無處作亂,就如昔日舊梁,王族屠盡,江山易主。」

「陛下言朝臣尸位素餐者眾多,那就建立察舉之法,除去不幹事的官員,提拔有才幹的官員,如此朝堂上下自然氣朗風清,無人敢貪污。」

她對燕皇拱手,問道:「陛下,臣說得可對?」

實話講商憫這一番話答了相當於沒答。

這就好比別人問她田地著火了怎麼辦,她直接說:「把火撲滅就行了。」

至於怎麼撲滅,用水澆還是用土蓋,先撲滅這頭的火還是撲滅那頭的火,商憫是一句話都沒說。

百姓安樂就能歸順朝廷,那如何讓百姓安樂?如何讓他們人人吃飽?

諸侯國想要謀反,召集天下諸侯共同討伐他們肯聽話嗎?肯派兵嗎?朝廷步步緊逼會不會將其餘諸侯也逼反?

朝堂貪污者多,利益聯盟緊密,黨派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如何將這些權勢利益全部除掉卻不動搖皇帝的統治根基?

「憫兒說得不錯。」燕皇緩緩道,「只是,如何做?」

他從龍椅上起身,一步一步走下金殿,來到商憫面前俯身看她。商憫不料他走下龍椅,垂首迴避不與他對視,因為這是不敬。

「若此刻就有一諸侯國想謀反,就如舊梁,憫兒覺得朕該如何應對?」燕皇老邁的面孔上無甚表情。

商憫心裡騰起不祥的預感,沉聲道:「自然是如臣方才所說,昭告天下,召集兵馬,諸國群起而攻之。」

燕皇臉上的皺紋牽起一絲笑意,「好孩子。」

「好孩子」這三字一從他口中說出,商憫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是武國的大公主,五百年前先皇親封的武王的後裔,商家鎮守北疆數百年阻擋異族南下侵擾大燕,二十年前伐梁,武國出兵數十萬,你舅爺爺商琮埋骨沙場。可見武國王族滿門忠烈,為大燕鞠躬盡瘁。」燕皇把手搭在商憫的肩膀上,強迫她抬頭看他,就像長輩那樣循循善誘,「如果你是武王,當初伐梁,你會派武國出兵嗎?」

——這是陽謀!

一層薄汗浸染裡衣,商憫驟然明白,這個問題她只能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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