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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公不信,可砍了在下的頭,在下願以死證明所言非虛。」黑衣謀士語氣幽幽,「當今諸侯都是聖人之後,宗譜、族志、國史,或多或少都有提及天柱與百聖臨朝,但許是年代久遠,很少再有國主當真。」

要是告訴譚公燕皇攻譚是因為昔年過節,皇帝是老糊塗了,被奸臣蠱惑了,他可能更能接受。但告訴譚公,皇帝攻譚是妖魔現世的預兆,人族將要大難臨頭,譚公反而不敢信。

大燕建朝八百年,但妖魔絕跡何止八百年?距離百聖時代足有兩千年了。

在大燕之前,並非沒有別的王朝,那些偌大的王朝照樣分崩離析,走向毀滅,而後新朝建立,人族依舊,天下共主換了人,可那依舊是「人」。

王朝無法永恆,而人族必然千代萬代世代昌盛。

「天柱依託人族氣運維持封印,它可存在了兩千年了,王朝更替,人族氣運總歸會散,為何前幾次,它的封印沒有破碎?」譚公道。

先有天柱,再有王陵,是王陵修建在了天柱四周,天柱存在的年歲遠比某些王族存在的年歲久遠。

王陵為何非要建在天柱之下,這件事值得推敲。

建朝立國時,那些開疆拓土的祖先是否預料到了這一天?

黑衣謀士道:「再恢宏壯大的宮殿,也會有坍塌的一日,最開始時牢固的事物,不代表長久歲月侵蝕之下仍然牢固。王朝分裂後又會走向聚攏,人族氣運分散後,總會有天命應運而生,蕩平四海,重塑秩序,終結亂世。」

「青銅柱下維持了兩千餘年的屬於人族的天下,就如一塊不斷被敲碎,卻又不斷被修復的玉盤,王朝破滅則玉碎,王朝建立則玉盤粘合。今時今日,玉盤即將再度破碎,也需有一人將這破碎的山河縫補重聚。」

譚公脫力般癱坐,臉上的不可置信以及憤怒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憤怒也好,迷茫也罷,都無法解譚國之危。

譚楨看著自己父親蒼老的臉,問道:「父親,您信他的話?」

譚公未答話,黑衣謀士便道:「若我要誆騙譚公,何不拿出更好用的藉口?況且,傳承久遠的世家大族,聖人之後,祖上總該傳下隻言片語提點後代……要是連隻言片語都無,只能說這一族確實是沒落了。譚公,您當真對天柱與妖魔一無所知嗎?」

譚公默然不語。

「你到底是何人?」譚楨眯起眼睛。

黑衣謀士抬起頭,面向譚楨,譚楨這才發現他的五官詭異至極,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一眼看上去都很清晰,但是那張臉無論如何都無法被烙印在記憶中,似溶於水的墨滴,一眨眼就消散了。

她駭然後退:「你……你練了什麼邪門功法?」

「在下不過小小江湖客,見譚公貼下布告招才納士,前來出出主意。」黑衣謀士低頭,「大公主問在下是何人……」他似是思索片刻,「若要稱呼姓名,就叫在下斂雨客吧。」

譚楨生生壓下即將脫口而出的「故弄玄虛」,沉著臉望向坐在殿上的父親,見他久不發話,便對「斂雨客」道:「為何要我父親自縊?」

她不是什麼愚笨之人,此刻意識到妖魔現世大抵不會是空穴來風,但又不知妖魔現世與請國主自縊有何關聯。

「據古籍所言,若國主甘願在青銅柱下自縊獻祭,可短暫激發天柱神力,一段時間內不至於使妖魔衝破封印,哪怕燕軍攻破譚國,氣運徹底斷絕,天柱仍然能維持一段時間。」斂雨客神情平靜,「一根天柱被動搖,其餘天柱亦會被牽連。非自願獻祭無用,自願獻祭才可勾連天地,與聖人祖先通感。普通人獻祭也無用,必須是一國國君,名入宗譜,受先祖承認,才有獻祭資格。」

「大燕攻譚已成定局,兵力、國力懸殊,譚國破滅只是時間問題,也許不到一年,世上就再無譚國了。」

譚公微微抬頭,輕聲問:「若我自縊,天柱又能撐多久?」

斂雨客沉默良久,而後道:「五年。」

「五年?」譚楨愣了愣,「我父親捨去一命,只能延續五年封印?那妖魔五年後破封與今日就破封又有何區別?才不過五年!」

「這不一樣。」斂雨客巋然不動,「若燕皇知道譚公獻祭以續天柱封印,就會明白出兵只會無功而返,不但不能破除封印,還會折損兵力,繼而放棄即刻攻譚,譚國百姓不必遭受戰亂之苦。」

譚楨冷笑:「五年後還不是一樣。」

「可譚公爭取的這五年時間足夠在下遊說各國,揭露真相,屆時各國可利用這段時間籌備兵馬聯合抗燕,屆時改朝換代,碎玉重聚,天柱仍續,妖魔仍被封印……天下共主,依然是人族。」斂雨客垂眸。

譚楨收刀,轉身跪在殿下叩首,高聲道:「父親!不過是江湖術士的虛無縹緲之言,尚不能確認此人居心,亦不能確定天柱之危是否確有其事,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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