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憫聽聞此言略感安心。她就怕譚楨自己也把希望寄托在和新皇和談上,這大燕屬實是爛到了根子裡,不管換多少個皇帝, 皇帝都是不管事兒的,真正管事兒的是譚聞秋。
要是連譚楨自己都喪失了抵抗的決心, 那商憫也不用費盡心思來峪州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得了,因為扶不起來。
「譚公心繫百姓,為天下表率。可惜譚公仁厚,譚公的敵人卻沒您這樣的仁心。」商憫道,「您可知,為什麼妖非要讓大燕攻譚?」
「為何?」譚楨雙目死死盯著商憫。
「因為他們把打敗人族的勝機都壓在了這上面。」商憫直白地解答,「譚國天柱下,鎮壓著一位實力抵達了聖境的妖孽,她想破封而出。天柱勾連一國氣運,若想毀滅天柱,便要毀滅一國,動搖國之基石,甚至要動搖整個大燕的基石,這才能令她破封而出。」
譚楨心頭大駭,震驚之際,居然瞬間抓住了重點,急急追問:「那妖孽既然被封在天柱之下,如何能插手外界之事,是不是另有大妖要救它?誰是那最大的妖孽,它藏在何處,它是誰?!」
「譚聞秋。」商憫口中說出這三字。
譚楨渾身一震,腳下站立不穩,一個趔趄倒向一旁,商憫趕緊伸手扶住了她。肢體接觸之下,她突然發覺譚楨身體瘦得可怕,隔著衣服也能摸到腕上硌手的骨頭。
她胸腔起伏,臉色先是煞白,緊接著血氣上涌,「哇」地噴出一口血。
「……姑母?竟然是她……不,果然是她。」譚楨慘然大笑,笑聲淒涼,大笑間又有血咳了出來。
「咳……咳咳……」
商憫見她反應如此激烈被嚇了一跳,頓感後悔。
她實在沒想到譚楨殫精竭慮身體虛弱到這種地步,聽到這等消息後又心緒震盪到當場吐血。早知道就緩些告訴她了,再不濟也得注意方式,直接把譚聞秋的名字扔過去確實會讓人接受不了。
更何況譚聞秋是她姑母。
禍國者是血脈親人,是導致戰亂的罪魁禍首,並且她甚至連人都不是,而是一隻妖。
對於譚楨而言這真相何等荒謬?父親的死,國君獻頭顱的屈辱,譚國人的磨難……居然是譚聞秋造成的?
商憫小心地將譚楨身體扶正,可是她似乎一時失力,卸去了心勁,怎麼也沒力氣站著了。
她只能半拖半扶地把譚楨安置在寶座下的台階上,讓她坐著緩緩,同時往她的身體裡注入真氣,為她梳理紊亂的內息。
譚楨一愣,咳血的動作頓住了,她茫然又疑惑地看著商憫,好一會兒沒反應。
商憫解釋道:「幫您療傷。」
剛一運氣,商憫就知道譚楨在武道上無甚天賦。她體內是有一點少得可憐的真氣,身體似乎也經過長久的鍛鍊,但是這就跟武術愛好者和武術宗師的差距一樣,前者再怎麼練也只是強身健體,受限於天賦是入不了門的。
不通武道的國君比比皆是,國君自身的武力並不是掌管好一個國家的決定性因素。只是身體強健確實是有好處的,比如商憫的身體就相當好,餓好幾天還能活蹦亂跳。
要是譚楨的身體跟商憫一樣好,今日也不會因為心緒激盪吐血。
「譚公也猜到是譚聞秋了嗎?」商憫問。
譚楨情緒稍緩,看了商憫兩眼,隨後輕聲解釋:「沒有猜到……只是在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很多以前沒能想通的事情都能想通了,所以才說果然如此。」
商憫收回手,停止運氣,譚楨立刻道:「多謝。」
「無事,不必言謝。」商憫並未在意,「譚聞秋手下有許多妖,我預測她下一步會將手下的妖派來譚國,屆時我們需要多加防範。這也是我認為攻譚之戰停不下來的原因之一,人用妖魔現世的消息來操控萬民之心,妖也可以用這個消息反制。」
「皇帝駕崩,不是意外。」譚楨確信道。
「是我老師所為,至於是如何得手的,恕我不能細說。」商憫道。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譚楨探究地望著商憫,「我昨日其實收到了另一封密信,其上是先皇遺旨,我有些辨不清真假,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發。」
「今妖族現世,眾諸侯當自勉之。」
「一願天柱危而復存,再無妖魔;二願天下碎玉重聚,乾坤重塑;三願以賢為帝,復我盛世。」
她輕聲念出了最後幾句話,並又重複了一遍她最在意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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