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習慣了。整個宿陽朝堂的大多數人,都在做著沒有意義的事,他也十分理解,因為他明白,大多數人都只能在沒意義的事情上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和權力地位。
「怎麼?是他們終於討論出如何處置長陽君了嗎?」柳懷信琢磨。
「不是。」眼前的白公公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這位臉上真是甚為罕見……柳懷信認為事情應該還是比較嚴重的。
「他們覺得陛下不訂婚不合適,非鬧著要見陛下。」
柳懷信一個後仰,半晌沒說出來話。
「白公公何不以陛下龍體未愈為由拒絕他們求見?」
「我這麼說了,可是他們非說陛下身邊有奸妄小人,攔著他們不讓見陛下一定是別有所圖,蒙蔽陛下視聽。我一再告訴他們陛下病沒有好全,他們不信,又要我去找平南王和你。」
柳懷信眉頭微皺,感覺此事似乎並不簡單。
長陽君的辭別信廣為流傳,信中言宿陽妖孽未除,依然潛伏在眾人身邊。可是宗親之中始終對這封信沒有太大的反應,倒不是他們不懷疑宿陽有妖這件事,而是他們相信了此事,且又太惜命……怕將此事鬧開後會有妖上門索命,不敢有什麼反應。何其可笑。
現在突然以擔心皇帝身邊有奸妄小人為由發作,這是在幹什麼?難不成逼婚和擔心奸妄為假,懷疑子翼被妖控制才是真?
柳懷信也知道為什麼皇族的人對子翼的婚事如此上心,按照慣例,如果皇帝年少登基,則成可以親政。皇帝的婚姻不是婚姻,是政治的一環。
也許宗親是想借這個時機試探,看子翼身邊是否真有妖孽。
「皇帝身邊的奸妄小人,不就是我和姬麟嗎?」柳懷信好脾氣地笑了,「指桑罵槐呢,白公公不要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們又沒罵我。指桑罵槐又是什麼意思?」白公公滿臉不解。
柳懷信欲言又止……幾個來回後他無可奈何地壓低了聲音:「他們的確罵你了,罵你是奸妄小人,實則是罵我和姬麟,不肯給皇帝更多的權力。」
「原來那句奸妄小人是在罵我!」白公公慢半拍終於反應過來,從脖子到臉氣得一片紅,「我要吃……不行,不能吃……我要讓他們永墜幻境變成白痴!」
「那是在罵我和姬麟,不是在罵白公公。」柳懷信嫻熟地安撫好這位心智低幼的狐狸,「老朽這就去殿前會會他們,給白公公出氣。」
他一路往前殿去了,商憫也該繼續回去照顧子翼。
待她回到寢殿,小蠻正滿臉不耐煩地給子翼餵藥,他還是在魘霧下沉睡,小蠻捏住他的臉,把藥強行灌了進去,擦了擦溢出來的藥汁,然後把碗往旁邊一放,大功告成。
「傳完話了?」小蠻看她。
「傳完話了,柳老頭說會去處理他們。」商憫一屁股坐在床邊。
小蠻擰著眉毛看著子翼,「就這麼讓他睡著也不是個事兒啊,他還是要清醒的。可是萬一他真的懷疑了我們……小滿,你的魘霧現在到了什麼境界了?」
「我能做好一個幻境,然後讓他們陷進去,但是幻境沒法隨機應變,我的靈識可以隨著幻境一起潛入他們的腦海,但是不一定能成功。」商憫撓撓頭,「之前拿犯了重罪的死囚犯試過幾次,最開始每次一那麼做,他們就口吐白沫翻白眼變白痴了,現在穩定了很多……」
「殿下讓你試試,你就試試。」小蠻沉聲道,「殿下也說了……他沒了,還有姬麟。這小皇帝如今生病,神思脆弱,還持續不斷高熱……要是你幻境能成,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成,也可以推到這場病上,民間不是經常有發燒燒到變白痴的例子嗎?」
「好,我也是打算立刻就試試來著。」商憫道。
她來到子翼床前,輕輕吐了一口五彩斑斕的魘霧,霧氣彌散,一縷霧幻化無色,悄無聲息地鑽進小蠻七竅……她無知無覺,一如往常,毫無異樣。
「成了嗎?」她眼睛亮晶晶,而眼底深處,常人無法看見的綺麗色彩悄然隱去。
「姐姐莫吵,我在試呢。」商憫眉頭緊皺。
小蠻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不由感到有點不耐煩了,這段時間她的確很忙,不僅需要在御前當差,還要主管繡衣局的事,她又沒修成假寐術。
子翼生病反而讓她閒了一點,不必忙前忙後了。這時看小滿繃著臉操控魘霧,她不由感到睏倦,打了個哈欠,蜷縮在一旁睡著了。
商憫用眼睛的餘光注視著她,之後才將注意力轉回子翼身上。
先前化身修為低微,控制不了小蠻這樣的妖,只能控制普通人。現在她已經接受了三次灌頂,服用了數枚丹藥,修為穩固,魘霧也越發嫻熟。
一直想做的事情,終於可以正式開始了。
商憫不懼譚聞秋懷疑身邊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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