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鄭康成自己不出仕,甚至倒霉催的受到了黨錮之禍的牽連,被禁錮在北海高密,卻能將門下弟子培養成如此模樣,果然對得起當世盛名。
而他也不由想著,若是有「嚴喬」相助,說不定他能拿下的並不只是田氏塢堡了。
他甚至連一開始與她遇上時候劍拔弩張的對話都給忘了個精光。
什麼對方年紀尚小,什麼對方要回去高密報信之類的都給丟在了腦後,就想著如何靠著對方的智慧再給自己謀取一點利益。
可他才生出一點野望來,得了他先生稱呼的「嚴喬」怎麼就要走了?
不成!絕對不成!
010
「我非兗州人士,留在此地作甚?」
喬琰仿佛全然沒看到梁仲寧手中餅都掉了的失態之舉,一邊依然在慢條斯理地用飯一邊回道。
她更將自己不是兗州人士這幾個字,說得順溜到讓人根本聽不出她在扯謊。
在此等從容的表現之下,梁仲寧哪裡看得出,對方分明是在玩一出以退為進的戲碼。
他連忙回道:「周遭禍亂頻頻,如先生這般大才之人,倘若在路上出了意外,豈非是個天大的遺憾?」
其中殷切關照之意溢於言表。
但他旋即就見喬琰沉下了臉色。
先前為他的斷槍所指,以及面對田氏塢堡的守御之時,喬琰都平靜得過於老成,現在忽然露出了與此前有別的神情,還真讓梁仲寧覺得有些不適應。
他也陡然意識到,對方膽敢直接找到他的面前來,本就是個在脾性上異常鋒銳之人。
「渠帥說的這是什麼話!既知禍亂四起,在下才更該儘快回返高密,侍奉鄭師身邊,如何能圖此地安穩滯留。」
喬琰這疾言厲色的一番言語,給梁仲寧堵了個正著。
黃巾軍再如何打著蒼天已死的口號,也不會真將尊師重教的風氣給破壞了,這便讓喬琰這話格外站得住腳。
梁仲寧有心土匪做派一些,乾脆直接將人給扣押下來,又難免覺得——
他這才靠著對方的本事攻破了塢堡,得到了這一筆足夠他的人吃將近兩年的糧食,就連他的部從也對嚴先生一改印象,拿出了尊敬的態度,他若是卸磨殺驢……
不對,應該說將人硬綁上戰車,多少有點損傷他的威嚴。
雖然這所謂的威嚴,大約是在他被手下人跟扛豬一般扛著的時候,也差不多是掉了大半了。
他腦子飛快地轉動,忽然冒出了個主意。
他先是好聲好氣地說道:「先生說的是,只是您協助我奪下這塢堡,得了糧食,無異於對我這一方隊伍中的兵卒有活命之恩,您說我有災厄,前來提醒,這又是另一條人情——」
「這兩廂加在一處,我若只是派人送您去高密,怎麼說也是還不完的,倒不如先在此地休息數日,再行離開也不遲?」
見喬琰的臉色稍霽,梁仲寧一時之間也顧不得感慨對方以這麼個歲數表現出這副形容,其實還是有那麼點滑稽的,趁勢繼續說道:「再者說來,黃巾軍中各方管束手下未必有我這本事,若是路上忽然未及辨別敵友,豈不是也有可能誤傷?」
他繼續說道:「倒不如等我先與相鄰地界上的同袍稍說兩句,再行派人護送先生起程如何?」
喬琰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
梁仲寧覺得這目光,像是在對他這句自吹自擂的管束手下本事有些意見,又好像的確是對他的提議有些意動。
但不管怎麼說,沒得到對方繼續堅持原本的當即離開回應,怎麼說都是一件好事。
他盤算了一番後,決定再添一把火。
結果還沒等他想出該當如何添這一把火,仿佛瞌睡的時候也有人送枕頭一般,一個天然的理由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塢堡既下,喬琰便不必與前夜一般睡在帳篷里,而是得了個單獨的屋子歇息。
免於幕天席地就寢,讓她睡得更加安穩了些。
她這一覺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然而一出門她便險些懷疑自己並未睡醒。
梁仲寧站在門口哭喪著個臉。
這表情讓喬琰怎麼看都覺得有些誇張作偽的成分在,但他露出用手捂著的半張臉的時候,卻讓人忍不住眼皮一跳。
「你撞樹上了?」喬琰正撫著衣上的褶皺,不由在此時動作一頓。
塢堡之內也有與她年歲差不多的孩童,正好讓她將先前那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給換了下來。
梁仲寧一見她便忍不住暗贊了聲好風姿,但一開口拉扯到了臉上的傷口,又齜牙咧嘴了起來。
「非是撞了樹,」他小聲回道,「您是知道的,昨夜我就說既然擒獲了那陳留典韋,若是能將其收為己用,自然是件好事。」
「所以我跟他比了比氣力!」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