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先四字,倘若此刻有黃巾軍在此,只怕當即就要將她給打成異類了。
偏偏因為卜己和張伯領著自己的心腹入濮陽城,和梁仲寧於城中相會。梁仲寧再如何對這兩位同僚有些輕視的態度,也必須拿出十成十的戒備來,便沒那麼多多餘的人手放在監管囚徒上。
加之喬琰此刻因這「先生」一稱,在梁渠帥麾下聲望漸增,若是想要個安靜的交談環境,並非是什麼難做到的事情。
早在她踏入囚牢之前,就已經將該支開的人給支開了,也確保了這「忠於大漢」四字絕無任何一位黃巾士卒會聽到。
田洮聞言一怔,旋即又問:「於兗州如何?」
事實上兗州豪強大多現實,對喬琰話中所提到的「為兗州」「為大漢」「為忠孝兩全」三項里,唯獨讓他有所觸動的也不過是「為兗州」那三個字。
若非是此種心態,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上他也不會因為陳宮密謀迎呂布入兗州之事,在權衡之下也同樣倒戈背曹,甚至承擔了誘騙曹操入城完成伏擊的作用。
忠孝大義無法全然說服這位一家之主,但有一句話可以。
喬琰回道:「還兗州太平。」
在她說出此話的時候,在田洮的目光之中,大牢內的光線雖有些晦暗,卻並不妨礙他看清,對方此時還維繫著右手提燈的姿勢,卻將左手置於身後。
這負手而立的動作本該顯得人要更倨傲幾分,可不知為何,在這早已先聲奪人的「黃巾軍師」這裡,卻無端收斂起了鋒芒。
那張尚是年幼的臉也在同時微垂了幾分,大約是因為下顎的下壓,加之面上浮現出的溫和笑容,讓她變得與甫一入大牢之時的樣子迥然有別。
像是另一個人……
還是一個在田洮的印象中應當見過的人!
在喬琰輕咳了一聲後,田洮陡然在心中閃過一縷明悟,但下一刻他便發覺,對方已經收回了異樣的舉動,變成了先前的樣子。
一個名字在他的嘴邊盤桓,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想來喬琰以這種方式提點他,而非是直白地說出來,本也是一種你知我知的暗示。
田彥尚未從這一番字字句句簡短的來回問答之中回過神來,已經聽到了他的父親忽然問道:「我知道足下的意思了,那麼您需要我們田氏做什麼?」
田彥比不得父親和二叔老油條,但多年間的相處,足以讓他在這一瞬間判斷出,父親此話里固然還算不上投誠,卻實在已可以算對對方收起敵意了。
可惜在這場雙方的交談中,他並無這個插話的餘地。
兩方近乎默契的目光交涉里,有一種讓他看不太明白的東西。
地牢中陰沉昏昧的光影被喬琰手中的那盞風燈驅逐開去,打碎成了一種讓他覺得有些奇異的光暗交織。
而光暗的分界線上,這年歲撐死也只有他一半的小童,在讀懂了他父親的態度後,並未猶豫地說道:「有兩件事,我要有勞田家主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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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喬琰從濮陽大牢內走出去的時候,系統還有幾分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這個忠孝之說……怎麼聽起來就這麼怪呢?】系統嘀咕道。
它先前還用一句「你可是忠良之後啊」來試圖阻撓喬琰投效黃巾的盤算,可當真聽到她口中如此偉光正的說辭,在與田氏豪強的談判之中被說出來,又莫名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她並非是原本那個土生土長的喬琰。
對這個已經走到王朝末年,因為黃巾起義的緣故又被剝離去了一層生命力的大漢,她到底有多少歸屬感,系統就算沒有讀心術這樣的本事,也覺得自己能夠判斷出個大概來。
只怕是沒有的。
當然她的確是接收了原主的記憶。
可系統在上崗之前的培訓里,見到過這方面的明確說明。這種記憶的傳送,充其量也不過是讓宿主以旁觀者的形式,接收到發生在原主身上的過往,其中的情感要素是全然被剝離開來的。
所以也並不存在如今的喬琰,會被原主身上的親情關系所羈絆的情況。
如此說來,忠無從說起,孝其實也無從說起。
喬琰此時漫步在濮陽街頭。
大約是因為黃巾據城,街頭幾乎不見什麼人影,她也並不妨礙在此時低聲給系統解釋道:「是否有忠孝之情並不重要,在漢末無論是做謀士還是做什麼別的行當,有大義之名,總是要比尋常的背景來得穩妥的。」
【可是……你要大義做什麼?】系統有點不太明白。
喬琰笑了笑,繼續回道:「你應當知道孔融?」
【北海孔文舉怎麼可能不知道。】
「北海孔融藏匿張儉為之避禍,又有幼年讓梨的閒談,有此事跡多年間傳揚,方成名士,其後才有司徒楊賜擢其為掾屬的徵召。」
「就算是諸葛孔明,他效力於劉玄德之前也先有了個臥龍的名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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