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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還是太在意形象了一點。」皇甫嵩點評道。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朱儁朝著他看了一眼。
這一眼中的意味不難辨認。
朱儁聽得出來,皇甫嵩話是這樣說沒錯,可他這語氣里,分明也不像是對喬琰這年輕後輩有這點小毛病的譴責,反而聽起來頗有些長輩對於晚輩的愛重。
對方深入敵營,與他們裡應外合的行為,並非魯莽意氣之舉,又實在不失膽魄,很是對他這武將的胃口。
若非這小子隸屬於梁國喬氏,即便喬玄或許會在今年病故,喬羽已死於黃巾流寇的侵襲之下,對喬琰最合適的安頓措施也是將其送去氏族故地,他是真有那麼點問問,對方有沒有興趣投效到他麾下。
尤其是,他們勝了!
打了勝仗,還是一舉平定豫州境內的最大的一支黃巾大方,連帶著將兗州黃巾也一併「清剿」,即便是兵權在握的皇甫嵩和朱儁,大約也是要得意一陣的。
雖說這些個聽從天師道號召而起義的兵卒暫時不能殺,就得收攏為己用,或許要些功夫,卻也總比他們此前所估計的一州一地打過去要容易得多。
尤其是這樣一來,他們也算是能騰出手來支援其餘幾線了。
三月庚子日,南陽黃巾殺郡守褚貢,大方渠帥張曼成,副帥趙弘以數萬人駐紮於宛城。
以宛城位置,倘若兵發伊水,直搗伊闕,便可長驅直入司隸,進取洛陽。
這顯然是個極其危險的位置。
雖在數線漢軍兵發之前,洛陽八關已經安排下了守軍,伊闕關據龍門山與香山隘口之險要而守,守將更是久經守戰的老將,並非是個依靠人海戰術就能拿下的關口。
其背靠洛陽,更不會欠缺打持久戰的物資。
可——
黃巾軍的煽動力,或者說大賢良師張角的號召力,在皇甫嵩正面對陣黃巾的這些時日中有了徹底的認識。
張角弟子馬元義此前能往洛陽城中勾結人手,圖謀一擊正中中央,那也難保在張曼成兵發伊闕關之時,會有內應在關中起事。
現下的確是有江夏都尉秦頡臨危受命,擢升為南陽太守,先行統兵對抗張曼成,但為防京畿重地有失,他們還是儘快分兵追討為好。
而此時的北方戰線,據傳回的消息來報,盧植兵力推進依然保持著穩紮穩的態勢打。
這對他本人來說,或許是他這剿滅賊寇計劃的按部就班進行,可對急於撲滅黃巾來襲之事的天子劉宏來說,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皇甫嵩深知其中的關竅,不免為盧植這種進軍方式持了幾分擔憂的想法。
他一番思量後,對朱儁說道:「公偉,我想與你商議一下隨後的分兵方式。」
在兩人所處的屋中正有一幅大漢輿圖,皇甫嵩起身指向了地圖之上。
他們如今所在的位置潁川,距離宛城其實不算太遠。
平定潁川黃巾之亂後,順勢自然該當進軍此地。
但皇甫嵩不打算這樣浪費時間,將人手盡數壓在這上面。
他們提前完成的擊破兗豫一州黃巾的消息,正如喬琰所說,他其實是不想那麼快宣揚出去的。
只要能壓住這消息一時,讓其不要這樣快傳到南陽張曼成和那位身在冀州的大賢良師的耳中,他們便完全可以來一出兵貴神速的戲碼——
直搗黃龍!
他會同意喬琰所說的保黃巾一命,將其招降,而不是按照朱儁所說的提防天下人以為「有利可為賊,無利可乞降」,自此對跟隨起義少有慎重之心,正是出於這一番考慮。
「我記得公偉舉為軍司馬的孫堅,召集來的鄉黨青壯,多從淮泗一帶得來,這些人的水性料來不差?」
皇甫嵩的目光不離輿圖,在長社與南陽之間的潁水、汝水、滍水,以及南陽郡內交錯縱橫的河流間來回巡視。
朱儁聽出了皇甫嵩的意思,回了句「是」,又補充道:「此人歷任鹽瀆、盱眙和下邳縣丞,素有聲望,勇武不在傅南容之下,昨夜除賊,我這一方多仰賴此人武力,方能在黃巾營盤中來去自如,可堪大任。」
朱儁存有愛才之心,自然不吝於對孫堅多有讚許。
皇甫嵩見過昨日戰況,前幾日的攻城守衛戰也對孫堅印象很深,當即回道:「那好,請公偉不必耽擱,明日便兵發南陽,以孫文台為副手,儘快與秦頡合兵一出,擒拿張曼成。南方水道易遁,驅逐黃巾之戰中,務必不能讓其中任何一位渠帥脫逃。」
一旦給了他們另外擢立渠帥的機會,極有可能就會捲土重來。
朱儁麾下有孫堅為首的善水性青壯,正合適在此時發動這一出南下奇襲之戰。
而皇甫嵩也對自己的目標有了明確的認知。
兗州已不必再戰,自可直穿而過,進取冀州,快速與北線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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