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喬琰的運氣不錯,華佗這兩年間並未外出,而是將前些年於揚州徐州等地游醫的經驗整理成冊,現在聽聞恐有大量病患,這才趕了過來。
更幸好華佗這人雖極其厭惡為人所役使,甚至在後來曹操徵召他去醫治頭疼病的時候還敢拿喬,卻總算還是很符合當時之人的心態的,在眼見此地還有鄭玄在此之後,他的口氣便變了。
在喬琰著人將曲周、廣宗二城內貯存的符水送到華佗面前後,他更是一門心思地撲進了研究之中。
顯然這位神醫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暗示了他的選擇。
喬琰大鬆了一口氣。
「我在廣宗處理黃巾俘虜的時候,聽說你要與張角力辯三場,還真當你要與對方清淡闊論,擔心得很。」
曹操留意到了喬琰的這個表情,不由笑道,「現在想來,你這人年紀雖小,卻有雷霆之動,屬實是個務實派的忠實擁躉者,哪裡會真跟人就在台上你一句我一句的。」
「世叔就不要笑話我了。」喬琰拱手討饒道:「說來說去還是琰年紀尚小,學識不精,只能以借力打力之法三面擊破,可算是個劍走偏鋒的捷徑。」
「你這話就說錯了,」曹操臉上認真之色不似作偽,「我倒是覺得你這不算劍走偏鋒,而當真是可行之法。」
「而能有此等洞徹眼光,有此等尋人決斷,尤其是請鄭公前來還極要膽魄,若你這都是學藝不精的孩童之舉,我曹孟德豈不是要羞慚到地里去了。」
曹操見自己這坦然之言有些將她嚇到的意思,又換回了先前略帶幾分調侃的神情,「不過說來,我還好奇一件事。你這辯法三回,第三回去尋的人我是知曉的。可這又能如何對張角造成打擊?」
在從下曲陽往廣宗方向趕路的時候,曹操就已經問過,喬琰到底為何要讓徐福去尋冀州境內的佛寺。
現在既然前兩場都已經在「參賽人員」上有了定論,那麼想來她也不需要在第三場上再做出什麼隱瞞了才對。
「第三場可能要比前面兩場更歪門邪道一點。」喬琰回道。
「……?」曹操不太理解她這話。
他隨即就聽到在喬琰的嘴裡蹦出了個他還真不理解的詞,「世叔可以將第三場理解成鑒抄吧,總之就是從道德層面上的打擊。」
「此為何解?」
「張角的太平道體系是從佛宗那裡借鑑過來的,有現成的宗教體系可用,自然要比他自己從頭研究容易得多。可若是太平道認為己方學說渾然無缺,又為至高天道,那麼為何要做出拾人牙慧之事?」
「所以我說,這是個歪門邪道。」喬琰對自己的做派很有
認知上的自知之明。
但渾天星象和術數演算是科學,大疫面前的醫治手段是醫學,在駁斥框架上搞點離譜手段,顯然也沒人會覺得這是什麼問題。
再說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有些時候還是可以打打年齡牌的。
更何況要如何引出這三個辯論的議題,還得看她與張角如何正面對擂。
算起來,就算因為鄭玄和華佗的陸續到來讓她的壓力減輕了不少,也難以避免這著實是一場硬戰。
在她與張角約定的三辯之戰時限到來之前,第三方助力也抵達了曲周。
徐福顯然沒有辜負她的期待,將人帶來了此地。
這少年抹了把頭上還未徹底消下去的汗,平復了趕路後急促的呼吸,方才說道:「在下未曾辜負女公子的期望,將那佛寺中的主持給請來了。」
雖然喬琰說是說的什麼直接將人捆來也無妨,大不了就是用些暴力執法的手段,但徐福的腦子又不差,他怎麼想都覺得喬琰是要讓其派上大用的。
若是此人因為被強制擄來而生出什麼怨懟的情緒,在關鍵時刻對她做出了什麼不利舉動,豈不是要讓她的計劃功虧一簣?
所以原本應當第一個抵達的徐福卻成了最後一個來的。
他窩在那佛寺里學了不少東西,依靠著優越的學習天賦將這佛寺里的一冊經文盡數誦讀理解了,更允諾要替這位禪師翻譯兩卷經文,方才將人請來了這裡。
然而在將人帶來後他又覺得自己這麼一耽誤時間,好像錯過的東西有那麼一點多……
比如說廣宗和曲周之戰已經徹底結束了,他原本還想著給喬琰牽馬墜蹬,卻連那帥旗剛立起來的時候都沒見著。
再比如說他回來之後才跟喬琰說上了兩句話,便看到她被鄭玄給叫走了。聽聞那位經學大師對女公子的計算能力頗有見獵心喜之意,現在直接抓了她當助手。
再再比如說——
典韋一把拍在了徐福的肩膀上,差點沒將他給直接拍到地下去,這傢伙卻一點沒有對自己力氣的自知之明,說道:「得虧你還記得回來,你若是回來得再晚一點,那連建造這辯論高台的機會都沒了。」
曲周之戰,那張梁直接因為張角的被擒和一封其實也就他認得全字的信,直接開城迎敵了,導致原本還想要大展身手,靠著殺敵來博個軍功的士卒都沒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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