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斜靠在樹下的軟塌上,除卻從頭頂投落的樹蔭遮蔽,身邊還擱著個冰盆,有小黃門執著扇子將冰盆之上帶起的涼風朝著他扇來。
在此等愜意的氛圍之下,他手中執著一支翎箭,漫不經心地朝著前方的壺中投出,見箭落了個空,也並未露出什麼不快的神色來。
只是在箭與壺口發生了一聲輕撞之時,他忽然開口喚道:「張常侍。」
張讓連忙趨行到了劉宏的身邊。
劉宏抬眸便看到張讓朝著他看過來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之意。
這倒還真不是張讓佯裝出來的,誰讓他也只是替劉宏傳個聖旨離開了京城這麼點時間而已,劉宏就已經做出了不少可稱是翻了天的舉動。
無論是將在平亂黃巾中立下了重要功勞的喬琰冊封為縣侯這個列侯第一等,還是當庭斥責司徒袁隗後,將其夫人馬氏給擢升為太史令,又或者是在張讓和畢嵐等人抵達洛陽前的三天,宣布了數道對三公的施恩旨意,都在張讓看來,乃是劉宏政治手段的盡數顯露。
他此前就以因黃巾之亂緣故需要多與三公議事,從北宮搬遷到了南宮,現在此等做派又分明還是對在司空司徒和太尉位置上的三位打壓又拉攏,連帶著撫平先前的波瀾。
可或許也只有張讓等人知道,劉宏的倚重顯然並非是發自本心,否則他也不會在近日又尋了蹇碩秘密商議,只是因為此時無論是財力還是時機都不允許他繼續進行那些個破格的舉動,才讓他將那個想要組建西園八校的想法暫時壓制了下去。
張讓小心問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朕的樂平侯是被你們帶入京中來的,她近日在做些什麼?」劉宏又接過了一旁的侍從遞過來的翎羽箭,一邊將其拋擲而出一邊問道。
張讓早等著劉宏問及這個問題。
以喬琰這個大漢間隔了數百年方才再出一女侯的存在,劉宏到她抵達京城後七日方才問起,算起來已經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但想想又覺得,劉宏封賞出這個縣侯難保就不是在跟當朝那些個官吏唱反調,現在才想起來好像也不足為奇。
他躬身回道:「回陛下,奴婢前日聽梁孟皇在送字帖來的時候說到,她在喬公的宅邸里種地。」
梁孟皇便是梁鵠。
他並不只是因為出自鴻都門學的緣故而頗得劉宏看重,還因為劉宏喜好書法,而梁鵠師從師宜官,在八分書上可說是個妙品高手。
未來他的書帖被曹操懸於帳中日日觀看,現在便是在劉宏這裡頗得愛重,也就自然時常要將自己的作品送入宮中品鑑,也順便將他那鄰居的近況給匯報給了張讓。
「種地?」劉宏聽到這回復愣了一愣,旋即笑道:「朕的樂平侯為何要做那鄉野村夫之事?」
張讓回道:「聽聞是因為此前喬公尚能起身的時候,在宅院中開闢了一塊菜地,喬侯不願祖父在故去之前見到院中草木荒蕪菜畦廢棄,便自行那掘地播種之事,希望能令喬公見庭有新芽,大漢有望。」
「原是如此……」劉宏斟酌了片刻後說道:「喬侯純孝,能有此心實屬不易。」
張讓又聽劉宏在投出了第三支箭後問道:「以張常侍所見,朕是否該當徵召這樂平侯一見,聽聽她於辯駁張角之言外,可有何言能說與我?」
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
張讓揣度劉宏心意,或許他在封賞出那個縣侯位置的時候,已經稍微有一點後悔了,這才是他暫且晾著喬琰不見的緣故。
但在聽聞她在家中種地,又明顯挽回了幾分好感,有了一見的念頭。
只是這話要如何說才合適……
不過不等張讓開口,一旁的畢嵐已經當先說道:「陛下若是真想見她,只怕今日是見不到的。」
聽畢嵐這麼說,劉宏反而來了興趣,他問道:「這又是何故?」
畢嵐回道:「奴婢方才聽人說起,喬侯此前多日少有出門,今日方才因想近距離瞻仰靈台、明堂與辟雍之恢宏而出了門,只是還未走到,方至太學門口,便被人給攔了下來。」
「何人竟敢當街攔一縣侯?」劉宏挑了挑眉頭。
「正是太尉之孫楊修。那楊郎君年少才高,對樂平侯之事有所耳聞,想與她比上一場,正逢六月初一月旦評將至,楊修便與喬侯相約一比,何人能在今次得到許子將的評論。」
「那麼現在如何?」劉宏頗覺興味地坐直了身子,又問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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