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之間,轀輬車行駛多得和緩而小心,出了山口車程才快上了不少。
再行出一段便是黃河的孟津渡口。
因北軍並不是所有人都要跟隨喬琰奔赴樂平,這送行儀仗也就只到此地為止。
只有那校尉鮑鴻還帶著二百餘人隨侍,以確保喬玄遺體,以及喬琰這位新封的樂平侯都能平安抵達封地上。
在剩餘北軍部從撤回後,鮑鴻率部尋船過河,於夜色降臨前渡黃河而過,又抵達了濟源境內。
算起來,二百餘人的隊伍已不算太小的規模,起碼對司州境內少有黃巾殘部越境而過的區域,已算是一支足夠安全的武裝力量。
也正因為如此,鮑鴻在跟喬琰商議後決定,他們並不入城駐紮,而是直接在城外就地紮營。
不過喬琰並未直接入眠休息。
在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因漢代並無那麼多高樓遮擋視線,自北而望,已能隱約看到太行山脈的影子。
當然作為後世命名之中山西、山東的分界線,太行山的絕大部分還是在并州以東,冀州以西的地方。
喬琰此刻可以看到的,只是其綿延到南側來的最尾端而已。此地也有一個別名,叫做中條山,而中條以東相連的,就是在愚公移山的傳說之中那個王屋山。
這不是一段好走的路。
若非如此,太原上黨一帶也不會有易守難攻、天下之咽的定位。
正因為如此,喬琰在自己的行軍帳內,藉助系統的立體地圖功能,將自此地往樂平的路線一點點勾勒了出來。
而後,她讓典韋將程立以及鮑鴻都給喊了過來。
鮑鴻一進軍帳,就被喬琰這畫出了關隘隘口與地形瑣碎之處的地圖給驚了一跳。
但他想到喬琰到底是喬玄之孫,而喬玄一度擔任過的太尉,可稱執掌天下軍政事務,會有這樣的地圖在手也不足為奇。
只是這地圖上墨跡尤新,竟仿佛是喬琰憑藉著記憶將將默背出來的一樣。
這著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
他目光在這地圖之上徘徊時,便聽喬琰問道:「敢問鮑將軍,此前並未有遐問及,我等往樂平縣而去,你打算走哪一條道?」
鮑鴻在圖上辨識了片刻後伸手一指,「此處。」
「我等此刻身在濟陽,要走得快些,自然是自濟源先走沁陽,而後走太行陘,行抵晉城,過上黨之長治,而後抵達樂平。」
太行八陘,太行陘為第二道陘關。
在喬琰所繪製的地圖上,這也確實是一條最近的路。
但鮑鴻卻見喬琰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認可他的想法。
她問道,「鮑將軍可知,冀州黃巾之中還有一支殘部,在張角身死後,由北中郎將麾下的士卒追擊,卻並未能夠將其追拿到手?」
鮑鴻愣了一愣,「張角三兄弟尚為王師所剿滅,何以還有一支殘部尚在逃竄?」
他身在洛陽多時,只知兩位將軍平亂,還真不知道冀州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那些個細枝末節處的意外。
而他旋即便聽到喬琰回道:「只因這支隊伍並不在巨鹿郡內,而是隨黃巾起事後,召集鄉里少年為盜,共計萬餘人。這些人在張角身死之後,一部分以為黃巾太平道誠然不可信,重新歸附鄉里,回去做大漢良民,可還有一部分,依然在境內流竄。」
「那他們如今……?」聽喬琰這麼一說,鮑鴻忽然覺得,他好像不應該這樣快就將北軍士卒給分派回去,而應該先繼續跟隨才對。
若是陛下問起來,拿這流竄的黃巾賊來做個解釋就是。
從喬琰這裡給出的下一句回復更是讓他不由提起了戒備之心。
她回道:「因這些少年賊寇出自常山郡,在張角身亡而北中郎將率部討賊之時,他們便往家鄉方向撤離。只是北中郎將與左中郎將的隊伍聲威勢大,這些人不敢在常山久留,故而撤入了太行山中,活躍於滏口陘與井陘之間,自號為黑山賊。」
「所以我說,鮑將軍此前制定的行軍軌跡不妥。」
鮑鴻倒抽了一口冷氣。
滏口陘連通上黨與安陽,井陘連通樂平與真定,這樣說來,他若是當真按照原計劃走太行陘抵達晉城,過長治行抵樂平,其中從長治往樂平的一段,就極容易遇到黑山賊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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