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是看到喬琰提筆,在那重新換了一張的紙上,寫下了一個「變」字,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再提醒他們一件事吧——」
「狗急了還會跳牆呢,別把當今天子逼得太急了。」
他都覺得自己是鼎中滾肉了。
可難保不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的……對吧?
19. 019(一更) 故地重遊
當然,郭嘉在找上何顒的時候所說,倒不至於真將喬琰所說的那個狗急跳牆的比喻給說出來。
該說不說,能駕馭戲志才和郭嘉這般人物,喬琰本身在促狹調侃之上,也委實是個人物。
想到她彼時寫下的那一個「變」字,竟隱約有種風雲盡在掌中的氣勢。
在聽完郭嘉所說的「潛藏人選也需謹慎,以防陛下收回想法,甚至對士族從中橫插一手不滿」後,何顒狐疑地朝著他看來,問道:「樂平侯以何篤定於陛下會行此道?」
何顒其實更詫異的是,他總覺得自己從洛陽送走郭嘉,看他前去洛陽訪友,分明還只是一兩個月之前的事情而已,怎麼才過了這麼一點時間,他便成了樂平侯的說客了。
何顒倒不至於覺得郭嘉這是什麼被人誘騙的行為。
這位跟他差了不少年紀的好友,他雖沒給出個如荀彧一般王佐之才的評價,卻也對其本事心知肚明,更知道他絕不是會將自己的前途輕易賣給什麼人的性情,可見那位樂平侯是真有本事。
尤其是她還真的敢用人。
此等驚天消息換成任何一個人,只怕都不敢交給一個只認識了不到兩個月的人來說,但何顒也不得不承認,倘若這消息屬實,那麼看似跟她聯繫並不密切的郭嘉,確實是一個最為合適的傳訊人選。
因為沒有人會將他和樂平侯聯繫在一起。
郭嘉聞言回道:「只因樂平侯今日孤身面聖,所見即為所得,更因為從光和七年年開始到如今,樂平侯於亂象之中崛起,從未一個錯誤的判斷。旁人只見得她青雲直上,享有民譽,這難道只是她的運氣要比旁人要好嗎?」
以何顒這等眼界,自然不會有這種想法。
喬琰年不過十四,卻已有今日之地位,比之如今尚需得依託何進的袁氏兄弟,在何顒看來還更不該被放在年輕一輩的輩分之中。
那麼她此時讓郭嘉傳來的話,也就顯得格外重要。
在將郭嘉送走後,他當即去找了袁紹。
喬琰所知的人物關係也並未出錯,如若說袁氏嫡長子袁基已於九卿位上開始打熬政治資本,其同胞兄弟袁術走的是恣意橫行的軍統升遷,那麼袁紹便是士林黨人之望。除卻他未能功成的并州留取後路之舉,他在既定的目標上所執行的並沒有任何可指摘之處,故而對何顒來說,這確實是他極為看好的英雄人物。
他將喬琰讓郭嘉所轉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袁紹,果見對方很快壓下了那點因為消息來自喬琰而生出的薄怒,而是沉思著思考起了喬琰給出的情報。
劉宏想要用一種更加隱秘的方式選出早有計劃的西園八校,這可能嗎?
很有可能!
零陵觀鵠尚且只是給自己封了個平天將軍,漁陽張舉卻是實打實地給自己封出了個天子出來,馬騰、韓遂這些西涼賊子更是將手伸到了三輔地帶,處在天子位上的那位必定要對自己現如今所擁有的權柄珍而重之,甚至覺得尤有不足。
而以袁紹所見,劉宏近來看似依然倚重何進這位大將軍,卻時而表現出反覆的做派,也在這看似的恩重之中,依然保留著宦官的地位。
按理來說,外戚掌兵,在東漢乃是常態,譬如和熹皇后的兄長鄧騭,譬如順帝、桓帝皇后的兄長梁冀。
可或許是因為桓帝的最後一任皇后竇氏之父竇武意圖誅宦,觸犯到了天子的權柄後為劉宏所殺,導致這位天子對何進的心思也是提防重於信任。
在這種情況下,借用一個別的名頭來選拔天子私軍,既可服眾,也可免於旁人插手。
那麼,喬琰在獲知這消息後選擇告知於他們,這可能嗎?
同樣可能!
此女雖讓袁隗在朝堂上丟了臉面,也讓張懿被迫退出并州,可從未觸犯到袁氏的根本利益。
袁隗從三公位置上下來,歸根結底也是正常更替,而非是遭到了什麼波及影響。
正如她所說,這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經由短時間內利益聯合起來的人。
士族所要的是進一步掌握行動自主權,讓這世上再不至出現黨錮之禍的重現,而喬琰想要的是并州不至發生危及到她那樂平的動亂。
憑藉這兩個在此時恰好有交匯點的訴求,形成利益同盟並無不可。
因這是雙方牟利之事,她的舉動才有了足夠的信服力度。
袁紹心中一番思量後朝著何顒問道:「伯求如何看待這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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