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劉協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劉協不難分辨出這空氣中還殘存著的藥味,但早慧如他,並不會在此時說這些來讓劉宏不快,說的只是自己今日已先向董太后請安,太后身體康健,乃是父皇對其贍養有加的緣故,隨後便說起自己今日讀了哪些書,而後他又說道:
「孩兒跟隨王師父修習劍術,只恨而今年紀尚小,難有虎賁之力,為父皇分憂。」
他所說的王師父正是當代的劍術名家王越。
因那王越有為官之心,劉宏乾脆讓他做了兩位皇子的劍術啟蒙師父,但顯然比起劉辯,劉協對此道要更感興趣些。4
劉宏作為權術平衡的忠實愛好者,自然知曉一個道理,身為帝王,若沒有足夠的膽魄,絕無可能在各方勢力周旋之間保有基業。如今二子都過於年少,可起碼劉協的這種膽氣讓他更望之心喜些。
也或許,還因為他自己沉疴日篤,便更想看到兒子表現出康泰健朗的樣子。
他開口回道:「既是習劍便該循序漸進,何能在一日之內畢他人一年之功,那河南史阿跟從王將軍學劍,縱天賦卓絕,也非日內劍術可成,只得其法而已。」
「父皇所說甚是。」
「你且去吧,而今不需你為我分憂,父皇自有自己的大將軍和股肱之臣。」劉宏拍了拍劉協的肩膀,示意他退下去。
年幼的劉協雖然覺得父皇在提及那大將軍三字的時候,語氣稍有幾分古怪,卻也沒聽出這話中的其他意思來,遵從父親的旨意退了下去。
他又哪裡知道,前幾日被劉宏派去平定葛坡亂賊的典軍校尉鮑鴻,忽然被人指控貪墨軍糧。
若是先前選拔西園八校期間沒出現這樣多的波折,以劉宏這等小氣非常的做派,必然直接將鮑鴻給處斬了事,可他如今只覺處處有人在制約他的手腳,便在獲知消息後先尋人探查了一番,竟一路查到了何苗的手下。
他並未對何苗發作,只在心中又連帶著給何進記了一筆。
誰讓這愚蠢的手段,顯然只能是何家兩兄弟一道想出來的!
經此一事他也越發確定,他只怕不能再放任何進繼續下去,否則一旦讓劉辯繼位,這位驕橫非常的外戚必然成為皇權的威脅。
相比起來,那被他擢拔到驃騎將軍位置上的董重,就要顯得安分許多,也更符合他對於外戚的定位。
可要將劉協捧上這個皇位,除卻他自己得儘量多活幾年之外,因何進與何皇后的勢力已成,他也必須給劉協留下足夠的勢力憑據,或者,在自己過世之前,將所有的障礙都給拔除乾淨。
想到先前喬琰送來的那封奏報,劉宏沉吟許久,緩緩開口道:「張常侍……」
張讓連忙應了聲「是」。
「你以為,除卻蹇碩之外,那喬燁舒可能為朕託孤之臣?」
109. 109 誓……
託孤之臣這話一出,張讓險些被嚇了一跳。
他當即俯身跪倒回道:「陛下切莫說此等不吉利的話,您只是畏寒而已,待到冬日過去必能好轉。」
宦官勢力必須依託於皇權而存在,張讓趙忠之流何以能掌握有這樣大的權力,還不是因為劉宏對他們頗有倚重。
因此張讓比誰都不希望劉宏的身體會出現什麼問題,甚至是病重過世。
但他抬眸間只見劉宏聽到他這樣說,絲毫也沒露出一點喜色,而是拍案而起,在這溫度過熱的屋中來回踱步,又忽而開口道:「我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嗎?」
自光和末年開始,他雖然還跟先前一樣享樂消遣,駕駛著那白驢之車在皇宮中而過,讓頂著官帽的狗跟隨在自己身邊張揚,卻比誰都清楚,在那些老一輩的臣子陸續過世中,他自己的身體也漸漸垮塌了下去,完全無法逃脫後漢皇帝大多短命的怪圈。
他停在了張讓的面前,說道:「我只要你回答我,你覺得,喬燁舒能否承擔起這個,託孤的責任。」
張讓心知,劉宏所說的託孤,絕不可能是將劉辯託付給喬琰,有大將軍何進與車騎將軍何苗在,劉辯自然有人庇護,他身為劉宏活下來的皇子之中年歲最長的那位,按照理法也能夠繼位,只有可能是將劉協託付給喬琰。
將一個九歲的皇子託付給一個十四歲的并州牧,這話任是誰聽來,都要覺得有些荒誕。
大多的託孤重臣年歲都不會太小,一方面要能夠在德行功績上鎮壓住其他朝臣,一方面最好能在皇帝長成後,這位託孤之臣因為年歲漸長而精力不濟,便於皇帝將權柄重新收回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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