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喬侯北出塞外的時間可著實不好。
等她回返,大約劉宏已經殯天,劉辯也已經坐上皇位了。
屆時他再來料理這位并州牧不遲。
何進也不免想到,若非劉宏要刻意掩飾自己的身體狀況,以確保他暗中調集人手的行為不被發現,大約那并州的討虜將軍也不會真覺得現在是什麼出兵北上的好時候。
劉宏屬實是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
而若是少了喬琰這一方的助力,只是靠著皇甫嵩一路要遏制住董卓的陳兵,可不那麼容易。
皇甫嵩到底是不如董卓一樣紮根於涼州,他雖戰績比之董卓更甚,可若是董卓留守人馬與皇甫嵩對峙,一月之內未必就能分出個勝負來。
有了這一個保證,何進細想之下也覺得,袁紹提出的還真是一條可行之法。
他當即著人寫成了三封書信,分別送往執金吾丁原、濟北相鮑信以及那前將軍董卓的所在,而後才宣布解散了此番議事。
只是在步出這大將軍府府門的時候,先前出言的鄭泰依然覺得何進此舉多有不妥。
他回頭朝著那鎏金牌匾上看了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在收回目光後他快走了兩步,追上了前方一人的腳步,出言問道:「公達先前為何堂上不言?」
被他追上的同路人正是那潁川荀氏的荀攸。
自去歲起劉宏身體越發糟糕,何進手中的權柄也就越大。
他也早不滿於,只有那些為了躲避黨錮之禍的人投靠到他的身邊。
又或許是,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正在成為別人誅宦的工具,故而同樣是徵辟士人,他選擇轉換了一種方式。
在讓何顒許攸等人列出了一張名單後,他朝著四海名士廣發邀請,將其中的一十多人「請」來了洛陽,荀攸便是在此時來的,對外則擔任黃門侍郎一職。
這荀氏子弟比其族叔荀彧的年紀大上六歲,但如今也只是三十出頭的年紀。
又因荀氏多美姿容,打眼看來,他那風儀氣度與常人著實不同。
聽得鄭泰這般發問,荀攸笑了笑,回道:「已知出言不可為上峰所採納,何必做此等無謂之舉?」
鄭泰嘆道:「倒是你好脾氣。」
他說是如此說,卻也清楚,荀攸此人看起來外表柔順,甚至不免讓人覺得有些遲緩怯弱,實為慷慨激昂之士,也自有一番胸襟算盤在其中。
在兩人又走出了一段,距離那何進大將軍府有些路程,也無人會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的時候,鄭泰忽然開口說道:「那何進不是個可以輔佐之人,今日堂上的情形公達也見到了,說是說的讓董卓虎視河東,引為外援,乃是當下最合適的舉動,實際上是何等目光短淺之舉,你我心知肚明。」3
見荀攸頷首未言,鄭泰繼續說了下去,「我有意棄官而走,不參與此番謀劃。若洛陽當真亂起,我再尋機做些事情就是。」
「公業如此脾氣,的確留不得此時。」荀攸邊走邊回道:「不過我卻覺得我等觀棋之人,唯有身在局中,方有發起破局一擊的可能,故而我想留在此地,再看上一看。」
「如此也好。」鄭泰並不太擔心荀攸身在此地的安全。
潁川荀氏雖然不像是那四世三公的袁氏一般門庭顯貴,但荀氏八龍之名,於汝潁之間多有流傳,絕非等閒可比,荀攸為其後輩,也自多了一份名望保護。
他自身又為智計之士,料來自保無虞。
聽得荀攸在此時問他要往何處去,鄭泰回問道:「你怎知我不是回返開封?」
荀攸只微笑以對並未回答,但這答案不必他說也清楚。
若是鄭泰想要暫離洛陽遠些靜觀其變,自然不能選家鄉這地方。
他是響應了何進的徵召來的,現在卻又跟對方離心,多少是得罪了那位大將軍,怎麼也得走遠些。
鄭泰知曉友人這一笑中調侃的意思,自己已接話說了下去,「不錯,我不打算回開封,自洛陽往開封不到四百里,若大將軍於此閒暇之間還能尋我不痛快,難免麻煩,我便不留在河南了,往北邊去看看。」
他沒有跟荀攸賣關子的意思,已接著說了下去,「我欲往那并州一行。何伯求與大將軍均為喬并州兵出塞外而覺慶幸,我卻覺得,若這引董卓入河東之事生變,能平定此事的,非喬并州莫屬。」
「只是我先前只聞其名,不知其實,而今先去那并州境內看上一看。」
棄官而走,可謂是一身輕鬆。
他鄭公業是在河南有些名聲,卻也沒什麼標誌性的特徵,也沒什麼可大肆宣揚的事情,倒不如先以一個陌生訪客的身份往并州境內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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