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琰對此時雙方的對比心中有數,也就更顯穩健。
她坐在主帥的營帳之中,朝著被曹操派來作為傳訊使者的曹昂看去,見對方一身輕甲,瞧著比當年在洛陽城中見到的樣子曬黑了不少,笑道:「孟德兄近來似對子脩的作戰本事抓得有些緊了?」
想到父親在他來時還調侃讓他來取禮物的場面,再想想喬侯這上來便是一句「孟德兄」,曹昂深覺這兩人能把話聊到一處去,著實是有道理的。
想歸這麼想,他還是正了正臉色回道:「父親先前險些送命於董賊部將之手,此番與我幾位叔伯一道重新募集兵將而來,深知董賊不好應付,為免我在軍中交戰之間出事,便盯得嚴了些。」
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哪怕曹操沒有什麼預知的本事,能確認剿滅董賊可否畢其功於一役,也猜得到,現如今這種時局不是在一年兩年之間可以平定下來的,曹昂多學些作為士卒身份的防身本領總沒有壞處。
因他前陣子被曹操安排著與尋常兵卒一道吃住,也便自然多有關注軍營的情況,見喬琰問起了他從軍之事,順其自然地問道:「方才我入軍營,見并州軍人強馬壯,且士氣極盛,可我記得喬侯駐紮於此地已有將近一十日,雖有些冒昧,不知可否問及這士氣是如何……」
「是如何保持的?」喬琰替他將後半句話問了出來。
曹昂還是臉皮薄了一點,在這個各方勢力之間還只有董卓與反董卓兩方,而在內部的友軍之間沒有這麼明顯界限的時候,若是曹操本人身在此地,必定直接問出來了,換了曹昂在此卻要先猶豫一番。
見曹昂頷首,喬琰回道:「只因我告訴他們,最遲一月,我等必然渡河而擊!」
最遲一月?
她斬釘截鐵的進軍時間決定,讓曹昂不由驚了一跳。
不等他提出疑問,已聽到她繼續說道:「據我所知,此番袁本初與盧公和劉玄德會師於河內,本可走孟津渡方向而來,但因我已在此地,便與孟德兄等人會師於酸棗,徐州、兗州、豫州所興之軍伍多匯聚與此。袁公路則與孫文台會師,襲太谷關,目前正屯紮在魯陽地界。洛陽已呈面包圍之勢。」
曹昂回道:「正是如此。」
「五年前我曾與孫文台在長社有過一面之緣,此人生性急烈,今日不改,」喬琰並未提及孫堅和張咨之間的矛盾,只接著說了下去,「若令其速攻太谷關,以其當年先登南陽、斬殺黃巾逆賊的做派看來,不過是一鼓作氣而已。」
這是第一路。
「酸棗會師之地有數路大軍,董賊必定以為我方需多番商榷、調配軍糧、平衡兵力,此皆為耗費時日之事,增派兵馬前往成皋便難免懈怠,不如以速攻之法破其堅壁,此為趁其不備。」
這是第一路。
「我屯兵於此,固守營盤,似待時機,對面一關守將卻不知,我隨時可渡大河直撲洛陽,破關而入,此為示敵以不能。」
這是第路。
「而若是給董賊以應變時機,且莫說其可徵發多少兵將,此賊手握天子與朝廷重臣,如若挾以為質,難免令我方投鼠忌器,顧此失彼。以袁氏為例,袁本初與袁公路起兵在外,袁次陽與袁士紀等人卻身在洛陽,若不能速勝,必為董賊所持籌碼。」
這話說的的確不錯。
袁氏與弘農楊氏的情況不同。
同為四世公之家,他們的官運卻遠比楊氏昌隆,雖本家在汝南,卻在京中有相當數量的嫡系子弟。
也正是出於這種顧慮,又因此番會盟之中有盧植這位被先帝欽定的輔政大臣,故而在曹昂離開酸棗前來孟津的時候,集結的隊伍中已暫時敲定由盧植作為這個盟主,而非是袁紹。
不過尚有些爭議在於,盧公所擁有的本部人手欠缺,不若袁紹所募集的兵馬多罷了。
但以曹昂尚顯天真的想法,卻覺得這也並非是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
他收回身思,便見喬琰伸手指向了身後的地圖,「子脩且看!」
地圖之上的洛陽八關被她著重標示作了紅色,哪怕其上的小字還有些看不分明,要認清這些地點卻已足夠。
她說道:「如若太谷、旋門與孟津可同時攻破,屆時我分兵兩路,一者直撲函谷關方向攔住董賊去路,一者守邙山,以防其走河東脫逃,酸棗盟軍揮師西進,魯陽聯軍奇襲北上,董賊出入無門,唯有授首伏誅而已。」
「此計,宜快不宜慢。」
「若能如此,這一月之期是否正是最佳的時候?」
曹昂凝眸看去,篤定回道:「不錯,確是這般!」
若如喬琰所說,南路為一鼓作氣,東路為趁其不備,北路為示敵以弱,那么正是路合擊的最好時候。
喬琰道:「便勞煩子脩將此想法報與孟德知曉吧,若子脩不來,我本也打算遣人往酸棗走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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