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苑素知他脾性執拗,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可兩地相距甚遠,廬江郡已貼鄰到了長江的邊上,所謂遠水解不了近火正是如此。
「是否要……」要如同讓鮑鴻前去保衛麋氏安全一般,讓人去接應陸氏子弟?
喬琰話未說完,已聽陸苑搶先一步回道:「不必了。君侯將并州庶務託付於我,無論如何我都當先以并州之事為先。方今時局動亂,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企及,若父親執意要與廬江之民共存亡以全忠義,我也唯有尊重他的選擇。」
她話說到此,有一瞬的低沉,又忽然以堅定的口吻說道:「若事與願違,他年君侯若與那袁術敵對,但有機會,我必手刃此人性命!」
喬琰朝著她看去,只見得她目光中一抹冷冽如刀的顏色。
南北之隔閡,各人之抉擇,讓此刻親族命數都變成了一種未知數,可就像她當年遇到陸苑的時候,對方深諳趁勢而為、當斷則斷的道理,如今也是如此。
她也更清楚地意識到,陸苑為何會給自己取字為如卿。
在陸苑的說法裡,陸(六)如才是這個字。
此六如並非是佛教之中的六如之說,而是《詩經·小雅》之中的幾句話,「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如松柏之茂」。1
這本是「九如」。
但「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句卻過於僭越,被陸苑從中剔除了出去,剩下的就是六如。
以喬琰看來,她確有山川松柏之姿了。
她也能足夠放心地將并州的人事調動權利交予她!
這是她的左膀右臂吶!
在諸事安排妥當之際,也便是她與蓋勛所說的光熹二年四月——
并州牧麾下兩萬五千兵卒集結於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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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前她曾與這上郡的北洛河邊指子午嶺對荀攸發問。
此時山嶺青蔥依舊,在這嶺下,卻是一片無聲的刀兵,形成了讓人覺得足以填塞河流的陣仗。
喬琰回身望去,正見這經歷了一冬的休養後越發銳利逼人,體魄強健的隊伍。
他們手中新鍛造成型的長刀利刃閃爍著寒芒。
他們之中最前排的重甲騎兵與覆甲駿馬,有如一座座鋼鐵機器。
而最為醒目的,莫過於陣前身著最新式鎖子甲的幾位將領。
此為并州之狼騎!
她的并州軍也早脫離了由眾多賊寇組結而成的狀態。
這齣兵之際,正是令天下都為之膽寒的氣勢。
而這種醞釀一冬的戰意,已不需要喬琰再以什麼方式激勵士氣!
她攜槍西指,朗聲喝道:「渡河,過山,入涼州!」
隨著她的這道指令,騎兵已先行一步從這北洛河上早搭建起的橋樑之上疾馳而過。
整支隊伍中沒有交談的喧囂,沒有前後逡巡的遲疑不定,只有風雷聲動的騎兵踢踏之聲,和隨後的步卒邁步聲響。
在已無積雪作為緩衝,又有前方山壁傳響的狀態下,這些聲音隨著震動挪移在過河後的加快,而變得越發有種充斥天地的驚心動魄。
此情此景,讓站在山頭的呼廚泉不由目露驚駭之色。
他此刻無比慶幸,自己在接到了喬琰讓他於此處種地的指令後,並沒有做出什麼陽奉陰違的舉動。
他也沒有因為今年開春擊敗了先零羌殘部,就生出什麼不應該有的野心來。
當并州軍不再以分散的狀態戍守於并州各處,而是將其中以萬數為計的精銳部隊聚集在一處,奔襲上那子午嶺的時候,呼廚泉幾乎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的是昔年秦王掃的虎狼之師,正要直接經由那秦直道直接奔襲往長安而去。
但不是。
他們像是一片黑白交錯的潮水,在這春日疏淡的日光中朝著山嶺下俯衝而去。
正要把這種帶給他的震懾,傳遞給那子午嶺後頭的涼州大地。
他們是如何讓馬著重甲也敢這般奔馳的?
他們是如何打造出那等精密的鎧甲和武器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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