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夫羅覺得自己若是沒有聽錯的話,身邊這傢伙的話中都快有哭腔了。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為這傢伙之前有的危險想法而生氣,還是應該為他現在的狼狽樣而覺同情。
又聽左谷蠡王說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一次過來,我們不是漢話里殺雞儆猴的那個猴,而是被殺的那個雞啊?」
「脫里,你說話小心點!」於夫羅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所幸左谷蠡王先前的抱怨音量不大,又是用匈奴話來說的。於夫羅朝著隊中的梁仲寧看去,見他好像並未意識到脫里所說的話乃是對并州牧的惡意揣測,稍稍鬆了一口氣。
「說話小心有什麼用……」脫里嘀咕道,「飛鷹都被拔沒毛了。」
脫里這個名字在匈奴話中意為飛鷹,他這麼說來倒也生動。
但於夫羅這會兒可不能稱讚他所用比喻恰當,而是厲聲說道:「呼衍脫里,你若到了高平城還這麼說,我也護不住你。」
有此一喝,左谷蠡王才稍稍消停了些。
事實上他這點抱怨,也就只敢在同族面前這麼說,真到了高平見到了喬琰本人,他又立刻偃旗息鼓,從飛鷹變成了個鵪鶉。
他甚至與喬琰訴說了一番,他在路上經由河谷期間見到了幾處「戰場」,很是誇讚了一番喬琰的武德充沛。
喬琰似笑非笑地朝著他看了一眼。
她還挺想告訴這蠢蛋的,像是梁仲寧這些屯紮在五原,防備境外胡人的士卒,或多或少都會將學上兩句匈奴話,以備不時之需。
梁仲寧雖是黃巾渠帥出身,卻還真有那麼點語言天賦,在路上將脫里和於夫羅二人的交談聽了個清清楚楚。
不過她不是將這傢伙喊來作猴或者作雞的,也不是要將鍾羌首領的頭顱當做送給他的新酒杯,也便懶得跟他計較什麼出言不當。
總之,歸附於她麾下的南匈奴出現於此地,不過是要給周遭的羌人看一個態度罷了。
她對韓遂說是說的什麼致敬段熲,會戰於逢義山,奉行斬盡殺絕政策,可她若真將自己的兵力全都用在了清繳羌族上,那便是本末倒置的舉動了。
所以在前期的震懾殺戮之後,還是該當用一批。
至於如何來用?南匈奴的幾位便是合適的代表。
這些運送軍糧完畢的南匈奴人,除卻繼續擔負往返運糧職責的五百人之外,一部分被喬琰編入了掃蕩周遭部落的隊伍中,一部分則被她編入了在火石寨上懇田的隊伍。
於夫羅屬於前者,脫里則屬於後者。
聽聞自己只需要從在美稷城接受盤剝,變成在高平城附近種田,脫里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從城頭上的鐘羌首領頭顱上掠過,更覺自己沒幹出跟喬琰刀兵相向的事情,可能是自己所做過的最正確的事情。
再一對比他跟於夫羅所執行之事的危險性,他不免感覺到了一點優越感。
於是他「好心」提醒道:「聽聞羌人向來能征善戰,又以戰死為榮,以病死為恥,於夫羅你可得小心了。」
於夫羅指了指高平城外尚殘留血跡的土地,說道:「若羌人真有戰無不勝之能,也不會是這樣的場面了。漢軍氣勢正勝,多我一個不多,比起擔心我的安危,你還不如擔心,你是不是這幾年間四體不勤得越發厲害了。若是連種地的用處都沒了,那才是個笑話。」
「……」脫里決定閉嘴。
他看了看自己前陣子因為受到了驚嚇掉了點肉、卻依然圓潤的手,覺得於夫羅所說的可能的確不錯。
他好像應該先請教一番喬并州麾下的軍屯士卒,這個田應該怎麼種。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喬琰好像在并州搞出了不少新花樣?
於夫羅才懶得管脫里打算如何做,已轉而考慮起了自己的任務。
他們這些南匈奴人抵達高平城的時候,早已經過了喬琰送信給韓遂約定的會戰時間。
這就意味著,以喬琰這邊接收到的信息,韓遂最終還是放棄了和喬琰逢義山進行正面的交鋒,選擇等待她進攻金城的時候,再憑藉地理優勢將其擊退。
在這等候的數日內,皇甫嵩的部從也已由朝那城挪移到了高平城中。
逢義山之約的時間一到,韓遂既未出現,這兩支都可稱之為虎狼之師的隊伍便於第二日出動。
短短一日之內,這兩支隊伍一支屠戮了附近的封養羌,一支解決了另一頭的封何羌,出手之果決狠辣令人咋舌。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